连环凶案死者耳后都有X痕，直到新来的痕迹专家盯着我的脖子：

“这疤是五年前他留下的。”

没人知道这秘密——除了凶手，和警局里的内鬼。

01

雨下得很大。

我靠在解剖台前，盯着那具浑身血迹已被雨水洗得斑驳的女尸，心里空落落的。

死者两眼圆睁，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。她的指甲缝里藏着挣扎的痕迹，喉咙上的青紫色勒痕格外刺眼。

这是本月第三起相同手法的命案了。

“沈影，鉴定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？”刑警队长徐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带着不耐烦。

“最快明天上午。”我头也不抬，继续检查尸体上的细节。

“这次的凶手太狡猾了，现场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。”徐铮烦躁地踱着步。

我突然捕捉到死者耳后一处极小的红色痕迹，心跳瞬间加速。

那是我曾经在另外两具尸体上也发现过的标记——一个小小的，像是被刻意留下的”X”形伤口。

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，未知号码。

“你好，请问是沈影法医吗？我是痕迹科学研究所的楚光。明天我会被借调到你们分局协助办案。”电话那头，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静。

“哦？”我挑眉，”痕迹科学研究所？”

“是的，专门研究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证据。”他顿了顿，”或许能找到那些被你忽略的痕迹。”

这语气中的自信让我感到一丝不悦。但下一秒，他的话却让我全身如坠冰窟。

“对了，你脖子上那道伤疤，是五年前那起命案留下的吧？看来我们很有共同话题。”

电话挂断，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。

没人知道这疤的来历。没人。

他是谁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？

更重要的是——为什么在连环杀人案正发生的此刻，这个掌握我秘密的男人会突然出现？

02

警局会议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。

我盯着投影屏幕上的案情分析，思绪却飘向门外。

十分钟前，前台通知我楚光已经到了。不知为何，我竟有点紧张。

门开了。

“各位好，楚光。”

他穿着深色西装，身材修长，一头短发利落干净。但最吸引我的是他那双眼睛——深邃冷静，仿佛能看透一切。

“这是我们的法医专家，沈影。”徐铮介绍道。

楚光朝我伸出手，嘴角微微扬起：”久闻大名，沈法医。”

我握住他的手，触感温暖而坚定，与他给人的冷漠感截然不同。”你的名声也不小，痕迹猎手。”

会议开始，楚光展示了他对现场的分析。

他的思维缜密得可怕，甚至指出了我遗漏的几处细节。

但最让我心惊的是，当他提到死者耳后的”X”形伤痕时，他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我，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。

散会后，我冷不丁地堵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楚光。
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我压低声音，”昨晚那通电话，你提到了我的疤痕。没人知道那件事。”

楚光环顾四周，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进了旁边无人的档案室。

他距离我很近，呼吸几乎要扑在我脸上。

“五年前，刽子手杀人案的幸存者。那起案件从未告破，你脖子上的疤正是凶手的标记。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”而现在，他又开始行动了。看到尸体耳后的标记了吗？那是他的签名。”

我猛地推开他：”你怎么会知道这些？”

“因为——”楚光深吸一口气，声音低沉到几乎听不见，”五年前，我差点抓住他。但他逃脱了，还带走了我的妹妹。”

他解开衬衫领口两颗扣子，露出锁骨下方一道与我颈部极为相似的伤疤。

“沈影，我们是同类。”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，”而且我怀疑，你们分局内部，有他的眼线。”

这个认知如同一记重锤，砸得我喘不过气。

“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？”我问道。

“破案，抓凶手，救我妹妹。”他一字一顿，”如果她还活着的话。”

我正要说话，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。

徐铮站在门口，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：”沈影，刚收到报告，又有一具尸体被发现了。”

03

雨还在下，淋湿了我的白大褂。

新发现的尸体躺在废弃工厂的水泥地上，女性，二十多岁，脖子上有明显勒痕。死亡时间约为十二小时前。

我戴上手套，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。当我翻转死者头部时，那个熟悉的”X”形标记再次出现在耳后。

“找到什么了吗？”楚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，声音压得很低。

“标记还在，手法一致。”我直起身，”但这次有些不同。”

我指向死者的右手，指尖有细微的黑色痕迹，像是墨水或炭粉。

楚光立即从包里取出采样工具，仔细收集。

“这是他的失误还是故意留下的？”我低声问道。

楚光摇摇头：”不确定。但我觉得——”

“沈法医，能过来一下吗？”徐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。

我走向徐铮，他正站在尸体发现点几米外的地方。

“你怎么看这个痕迹？”他指着地面上一处模糊的鞋印。

“雨水冲刷过，但还能看出是男性运动鞋，尺码约44。”我蹲下身观察。

“我已经让技术人员提取了。”徐铮说着，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正在尸体旁忙碌的楚光，”那个痕迹专家，你觉得靠谱吗？”

“专业能力无可挑剔。”我谨慎地回答。

徐铮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：”小心点，他背景很复杂。据说五年前他负责的一起案子出了大问题，导致嫌疑人逃脱，还有人为此丧命。”

我心跳加速，但面上不动声色：”噢？没听说过。”

“只是提醒你，别太信任外来人员。”徐铮拍拍我的肩，转身走开。

回到法医室，我正全神贯注地进行尸检，手机突然震动。

是楚光发来的短信：「今晚九点，警局后面的咖啡馆见。带上你的检验报告。小心监控。」

九点整，我走进那家昏暗的咖啡馆。楚光已经在最角落的位置等候，面前放着两杯咖啡。

“死者指尖的黑色物质是特殊炭粉，含有稀有矿物成分。”我开门见山，”这种炭粉主要用于高级绘画和特殊印刷。”

楚光点点头：”我也有发现。死者指甲内侧还有微量纤维，是一种特殊的画布材料。”

“你认为这与案件有关？”

“非常有关。”楚光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，”五年前的所有受害者，都与艺术行业有关联。当时我追踪到一个线索——凶手可能是个异常痴迷于死亡艺术的疯子。”

我接过文件夹，里面是一系列受害者的资料。翻到最后一页，赫然是我的照片和个人档案。

“当时你还是艺术学院的学生，主修法医绘画。这就是为什么你成为了目标，却又幸存下来。”楚光的眼神复杂，”而我妹妹，也是你的同学。”

一段被我深埋的记忆突然闪回。艺术学院的走廊上，有个安静的女孩总是微笑着向我打招呼，她说她哥哥是警察。

“楚晴？”我惊讶地抬头。

楚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：”对，我妹妹。她失踪的那天，本应和你一起参加画展。”

我感到一阵晕眩。画展，那个我决定放弃参加的画展。

因为那天我临时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我。而那次见面，差点要了我的命。

“你一直在追查这个案子？”我声音有些发抖。

“五年了，一刻没停过。”楚光的声音冰冷，”而现在，他回来了，用同样的手法作案。而你们分局里，有他的人。”

“徐铮？”我下意识问道。

楚光摇头：”不确定。但我怀疑是警局内部高层人物。因为每次行动，都有内部信息泄露。”

我们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地环顾四周。咖啡馆角落处，有个男人正低头看报纸，但他的眼睛却不时朝我们这边瞟来。

楚光慢慢靠近我，假装亲密地握住我的手，在我耳边轻声说：”我们被跟踪了。从现在起，做戏给他们看。你是我教导的对象，我是来培训你痕迹检验技术的导师。明白吗？”

我轻轻点头，心跳如鼓。

“记住，”他的声音低不可闻，”无论发生什么，都不要相信任何人。包括我。”

04

接下来的一周，楚光每天都会来法医室”指导”我。

表面上，他传授我痕迹分析的技巧；实际上，我们在悄悄调查内鬼的身份和凶手的下一步行动。

“注意这个切口的角度。”楚光站在我身后，指着显微镜下的组织样本，”如果是利器造成的，边缘会更整齐。”

我点点头，顺势小声说：”徐铮今天去了艺术区，和一个画廊老板谈了很久。”

“哪个画廊？”

“深渊画廊。”

楚光的手突然一顿：”你确定？”

我疑惑地看着他：”怎么了？”

“五年前，我妹妹最后出现的地方，就是一个叫深渊的画廊预展。”楚光的声音很轻，”但那个画廊在案发后不久就关门了。”

下班后，我们驱车前往艺术区。”深渊”画廊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，橱窗里展示着几幅诡异的抽象画。

“这些画…”我盯着橱窗，感到一阵恶寒。每一幅画中都隐藏着若隐若现的人体轮廓，痛苦扭曲。

“像是用痛苦做颜料。”楚光冷声道。

画廊内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迎了上来。”欢迎光临，我是莫兰，画廊经理。”

“你们这有什么特别的展览吗？”楚光随意问道。

莫兰微笑：”我们下周将举办一场特展，主题是生死之间。您有兴趣的话可以留下联系方式，我们会发送邀请函。”

“谁的作品？”

“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艺术家，他对死亡有着独特的理解。”莫兰的眼神闪烁，”每一幅作品都蕴含着生命最后的痕迹。”

离开画廊后，楚光立即拨通了电话：”查一下深渊画廊的所有权和这个叫莫兰的女人。”

回到车上，我正要发动引擎，突然发现挡风玻璃上夹着一张卡片。

黑色底纹上，金色的烫金字体写着：”生死之间，7月15日，深夜11点，仅限特邀。”

背面是一个地址和一行小字：”好久不见，沈影。”

我的手开始发抖。7月15日，正是五年前我被袭击的日子。

楚光一把抓过卡片：”他知道我们来了。这是针对你的邀请。”

“或者是陷阱。”我苦笑。

“无论如何，我们得去。”楚光神情凝重，”但在此之前，我们需要找出内鬼。”

第二天，我给所有近期尸检样本做了特殊标记，每份送检的样本都略有不同。

如果有信息泄露，就能根据泄露的具体内容判断是谁在传递消息。

中午，我”不经意”地将一份标记过的报告放在了桌上，然后借故离开。

远处，我看到技术科科长韩明进入了我的办公室，在里面停留了约两分钟。

“是他吗？”楚光通过耳机问我。

“不确定，先观察。”

下午，我接到通知，局长要见我。

楚光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回响：”小心局长，他与徐铮关系密切。”

局长办公室里，除了局长郑泰，还有徐铮和韩明。

“沈法医，最近连环杀人案的进展如何？”郑泰和蔼地问。

“还在分析证据。”我谨慎回答。

“听说你和楚专家走得很近？”郑泰意味深长地说。

我心跳加速：”他在指导我痕迹分析技术。”

“要小心那个人。”郑泰突然压低声音，”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。我收到消息，五年前那起案子，他可能与凶手有关联。”

我努力保持面部表情不变：”这么严重？”

“所以，”郑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，”如果他有任何可疑行为，立即向我汇报。”

离开办公室后，我直奔卫生间，锁上隔间门，急促地呼吸着。

谁在说谎？楚光？郑泰？还是两人都在操控我？

当晚，我没有联系楚光，而是独自去了”深渊”画廊附近。我需要自己调查真相。

画廊已经关门，但后门有一丝光亮。

我小心翼翼地接近，透过缝隙望去——画廊内，莫兰正和一个男人交谈。

男人背对着我，但他的声音让我浑身冰冷。

“一切都准备好了吗？7月15日，我要她亲自来参加我的杰作发布。”

“放心，她一定会来。”莫兰微笑，”毕竟，那将是她的死亡纪念日。”

男人转过身，我看清了他的脸——是韩明！技术科科长！

我猛地后退，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。声音虽小，但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。

画廊内的对话戛然而止。我转身就跑，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转过街角，一只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，将我拖进了黑暗中。

05

“别出声。”是楚光的声音。

他把我拉进一个狭小的空间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然后渐渐远去。

“你跟踪我？”我推开他，压低声音质问。

“我一直在监视画廊。”楚光表情严肃，”看到韩明了？”

“他和莫兰在策划什么。7月15日…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”我听到他们提到死亡纪念日。”

楚光眼神变得锐利：”所以内鬼是韩明。”

“但郑泰今天警告我要小心你。”我直视他的眼睛，”他说你与五年前的案子有关联。”

楚光笑了，笑容苦涩：”他当然会这么说。因为真正的内鬼是他，郑泰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韩明只是个传话的。真正掌控一切的是郑泰。”

楚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，”这里有证据。郑泰的真实身份是艺术品走私商，他利用警察身份掩护自己的非法交易。五年前那起案件，死者都是知情人。”

我接过U盘，心中充满疑虑：”那你妹妹呢？”

“她无意中发现了郑泰的秘密。”楚光的声音哽咽，”我本来以为她已经…”

他没有说完，但我明白了。我们都以为楚晴已经死了。但如果她还活着呢？

“7月15日的展览是个陷阱。”我说，”他们要引我出现。”

“对，而我们要反其道而行。”楚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，”这是个机会，终于可以抓住他们了。”

接下来几天，我们制定了详细计划。表面上，我继续扮演着对楚光逐渐产生怀疑的角色，甚至在郑泰面前流露出对楚光的防备。

同时，我”不小心”在韩明面前提到自己收到了7月15日展览的邀请，并表示会去参加。

7月14日晚，我接到了楚光的电话：”一切准备就绪。明晚行动前，我们先去个地方。”

他开车带我来到郊外一座废弃工厂。这里阴森可怖，但楚光却轻车熟路。

“五年前，我曾追踪到这里。”他打开手电，带我穿过杂乱的厂房，”当时我以为这里只是临时中转站，但现在看来…”

我们来到地下室，楚光撬开一扇生锈的铁门。

里面是个小房间，墙上挂满了照片和剪报，中间是一张宽大的工作台，台上摆着各种颜料和画具。

“这是…”我惊恐地看着墙上的照片——全是受害者的照片，包括我。每张照片旁边都有详细的笔记和素描。

“他的工作室。”楚光声音发冷，”郑泰的秘密。他不仅仅是走私犯，更是那个连环杀手。他利用艺术品走私的渠道，处理尸体并创作他那些病态的艺术品。”

我走近工作台，发现一本素描本。

翻开它，我几乎要尖叫出声——里面全是受害者临死前痛苦扭曲的面孔素描，细节精准得可怕。

最后一页，是一张新素描。画中的人是我，眼睛圆睁，脖子上有勒痕，耳后是那个”X”形标记。旁边写着日期：7月15日。

“他已经计划好了。”我声音颤抖。

“所以我们必须比他先行动。”楚光紧握我的手，”明晚，一切将结束。”

我们还在翻找证据，突然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。楚光迅速关闭手电，拉着我躲进角落的储物柜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有人推开了门。

“我知道有人来过。”是韩明的声音，”检查一下有没有东西被拿走。”

“别担心，明晚她必死无疑。”另一个声音说，”郑局长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
他们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阵，终于离开。我们等了半小时才敢出来。

“计划有变。”楚光神情凝重，”他们知道有人来过这里。明晚会有埋伏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

楚光深吸一口气：”我们需要调整计划。你不能去了，太危险。”

“不，我必须去。”我坚定地说，”这是结束一切的机会。而且…”我犹豫了一下，”如果你妹妹还活着，她可能就在那里。”

楚光沉默良久，最终点点头：”那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。”

回程路上，楚光突然说：”无论明晚发生什么，记住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的真实身份。”他目视前方，声音平静，”我不仅是痕迹专家，更是卧底。五年来，我一直在追查一个跨国艺术品走私团伙。郑泰就是其中关键人物。”

我惊讶地看着他：”所以你知道我的事，是因为…”

“因为我一直在调查与你有关的一切。”楚光苦笑，”你以为我在教你痕检技术，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发现真相，看穿我的卧底身份。”

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眩晕。原来从始至终，我们都在进行一场双面游戏。

06

7月15日晚上10点30分，我独自站在”深渊”画廊门口。

按照计划，楚光和他的卧底同伴已在周围埋伏。我手腕上的手表是特制的，内置GPS定位和紧急呼叫装置。
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耳机里传来楚光的声音。

“随时可以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走进画廊。

画廊内光线昏暗，只有几盏射灯照亮墙上的画作。

每一幅画都透着诡异的气息，像是用痛苦和绝望创作而成。

仔细观察，我发现画中的颜料中似乎混杂着某些不明物质，质感与普通颜料截然不同。

莫兰迎了上来，脸上带着谜一般的微笑：”沈法医，我们等你很久了。特展在地下展厅，请跟我来。”

我跟着她穿过一条长廊，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。莫兰输入密码，门缓缓打开。

“请进，艺术家在里面等你。”

我踏入展厅，门在身后关闭。展厅比想象中大得多，分成数个小隔间，每个隔间中央都有一件”艺术品”——被做成标本的人体部位，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展示着。

我强忍着恶心向前走去，耳机里传来楚光的指示：”继续前进，我们已经进入画廊。注意安全。”

最里面的展区空间更大，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柜，里面似乎有个人形物体，被黑布遮盖着。

“欢迎，我亲爱的缪斯。”

声音从背后传来，我猛地转身——郑泰站在那里，手里拿着画笔，脸上带着病态的微笑。

“你终于来了，我的杰作就要完成了。”他慢慢走近，”五年前，你从我手中逃脱。那是我唯一的失败。”
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我强迫自己冷静。

“因为你的眼睛。”郑泰痴迷地看着我，”那种对死亡的理解和敬畏。当你在解剖台前工作时，你的眼神就像艺术家面对画布。我们是同类，沈影。”

“我们不是同类。”我厌恶地说，”你是个杀人犯。”

“不，我是艺术家！”郑泰突然激动起来，”那些人的死亡成就了永恒的艺术。他们活着时平凡无奇，死后却成为了不朽作品的一部分。”

他走向那个巨大的玻璃柜：”今晚，我要向你展示我最伟大的作品。五年的等待，终于要完成了。”

郑泰猛地拉下黑布，玻璃柜中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体，被做成了栩栩如生的标本，姿态优美得如同沉睡的天使。

我倒吸一口冷气——那是楚晴！

“不…这不可能…”我喃喃道。

“美丽吧？她是我最得意的作品。”郑泰痴迷地抚摸着玻璃，”本来你应该在五年前就加入她的。今晚，我将完成这个遗憾。”

“你会付出代价的。”我咬牙切齿。

“噢？”郑泰笑了，”你以为你那个卧底朋友会来救你？”

我心跳一滞。

“惊讶吗？”郑泰得意地说，”我当然知道楚光的身份。那个为妹妹报仇的警察，潜伏了五年的卧底。可惜，他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韩明推着楚光走了进来。楚光满脸是血，双手被铐在身后。

“抱歉，计划有变。”楚光艰难地抬头看我，嘴角滴血。

我的希望瞬间破灭。但我不能表现出恐惧，必须拖延时间。据楚光所说，支援应该在11点30分到达。现在才11点15分。

“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？”我强作镇定，”警方早就盯上你了，郑泰。你的走私网络已经暴露。”

“走私？”郑泰哈哈大笑，”那只是副业。我真正的事业是艺术，是创造永恒。”

他示意韩明：”准备好了吗？今晚我们有两件杰作要完成。”

韩明推着楚光到一旁，从墙上取下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。郑泰则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绳，向我走来。

“别紧张，很快就不痛了。”他温柔地说，”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。”

我向后退去，眼睛四处寻找武器。就在郑泰即将接近我的瞬间，展厅的灯突然熄灭，陷入一片漆黑。

黑暗中传来打斗声和惨叫。我迅速蹲下身，躲避可能的攻击。几秒钟后，应急灯亮起，昏暗的红光照亮了混乱的展厅。

楚光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，正与韩明扭打在一起。而郑泰不见踪影。

“快走！”楚光朝我喊道，同时给了韩明一记重拳。

我朝出口跑去，却在转角处被郑泰拦住。他手里的细绳在红光下泛着寒光。

“别跑，我的缪斯。”他阴森地说。

就在郑泰扑向我的瞬间，我从靴子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刀，闪电般地刺向他的肩膀。

刀尖准确地命中，郑泰痛呼一声，踉跄后退。

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，趁机一脚踢向他的腹部，然后转身就跑。身后传来郑泰愤怒的咆哮和急促的脚步声。

我拐进一个展区，藏身于一座雕塑后。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我屏住呼吸，握紧手术刀。

“我知道你在这里。”郑泰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展厅，”你逃不掉的，沈影。命运早已注定。”

突然，一阵急促的枪声打破了寂静。接着是沉重的倒地声。

“沈影？你在哪？”是楚光的声音。

我从雕塑后走出：”这里！”

楚光跑了过来，脸上还带着伤痕：”没事吧？”

“我没事。郑泰呢？”

“应该在那边。”楚光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”支援已经到了，我们得赶快离开。”

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，突然，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，将楚光撞倒在地。是郑泰！他的肩膀还在流血，但眼中的疯狂更甚。

“你们别想逃！”郑泰咆哮着，匕首直指楚光的喉咙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我扑上前去，用尽全力将手术刀刺入郑泰的背部。

他痛呼一声，身体一歪，匕首落空，只在楚光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。

楚光迅速翻身而起，一拳击中郑泰的太阳穴，将他打晕在地。

“结束了。”楚光喘息着说。

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展厅，警笛声由远及近。支援终于到了。

07

医院病房里，楚光坐在床边，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。

“郑泰和韩明都被逮捕了，还有莫兰。”他说，”整个走私网络也被捣毁。”

“楚晴呢？”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
楚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：”法医确认了，玻璃柜里的确是她。五年了…”

他的声音哽咽。

我握住他的手，无言以对。有些伤痛，时间也无法抚平。

“至少真相大白了。”我轻声说，”楚晴可以安息了。”

楚光点点头：”还有件事，我一直没告诉你。”
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，是年轻时的我和楚晴，我们站在学校画展前微笑。

“那天本来你们两个都要去参加画展。但楚晴临时接到一个电话，说你出事了，需要她去帮忙。而你…”

“我接到陌生电话，说有人要见我。”我接过他的话，心如刀割，”郑泰故意分开我们，然后…”

“然后我妹妹去找你，落入圈套。而你去见郑泰，侥幸逃脱。”楚光的声音充满痛苦，”五年来，我一度怀疑是你害了我妹妹。”

我震惊地看着他：”什么？”

“刚开始调查时，证据指向你。直到后来我发现这一切都是郑泰的陷阱。他想让我恨你，分散我的注意力。”

我沉默良久：”所以你接近我，其实是为了…复仇？”

“一开始是。”楚光坦诚道，”但了解你之后，我知道你只是另一个受害者。”

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眩晕。楚光接近我是为了调查我，而我信任他是因为他救了我。

我们之间的每一步都建立在秘密和怀疑之上。

“那现在呢？”我轻声问，”案子结束了，你的卧底任务也完成了。”

楚光深深看着我：”我申请调到这个分局。如果你不介意，我想继续指导你痕迹分析。”

我笑了：”那你得有更多技巧教我才行。”

“放心，我有很多秘密还没告诉你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。

两周后，案件的正式审理开始。郑泰因多起谋杀和走私被判处死刑，韩明和莫兰也获刑多年。

“深渊”画廊被查封，里面的”艺术品”被鉴定为多名失踪者的遗体。受害者家属终于等到了真相，虽然残酷，但至少有了告别的机会。

楚晴的葬礼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举行。我和楚光站在墓前，献上白色的百合。

“她终于可以安息了。”楚光轻声说。

我点点头，心中却有个疑问久久不能释怀：郑泰曾说我们是”同类”，那种对死亡的理解和敬畏。他看到了我身上的什么？

这个问题，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。但我知道，每当我站在解剖台前，面对死者，我都会尽我所能为他们讲述最后的故事，揭示真相。这是我的方式，我的救赎。

08

三个月后，警局新增了一个痕迹分析实验室，楚光担任负责人，而我成了法医与痕迹分析的协调官。

“看看这个。”楚光指着显微镜下的纤维，”这种断裂方式很特殊。”

我凑近观察：”像是被高温切断的。”

“没错。”他赞许地看着我，”你学得很快。”

自从那起案件后，我们合作破获了多起疑难案件。楚光的痕迹专业知识与我的法医背景相辅相成，形成了一个高效的团队。

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，徐铮急匆匆地走进来：”有新案子，死者是位艺术评论家，现场发现了奇怪的符号。”

我和楚光对视一眼，立即赶往现场。

公寓内，死者倒在画架前，手中还握着画笔。他面前的画布上，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——黑暗中伸出无数只手，中间有个模糊的人影。

“死亡时间约12小时。”我检查着尸体，”窒息而亡，但没有明显外伤。”

楚光检查着画布：”这幅画…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风格很像郑泰。”他皱眉，”但郑泰已经在狱中了。”

我们仔细检查现场，在死者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未发送的邮件。内容只有一句话：”他从未独自行动。还有人在外面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徐铮问道。

楚光神情凝重：”可能郑泰不是唯一的凶手。他有同伙，或者…”

“或者学徒。”我打了个寒战，”有人在继承他的艺术。”

回到警局，我们立即调取了郑泰的访客记录。过去三个月，他只接待过律师和一位自称艺术研究者的女性。

“调查那个女人。”楚光果断下令。

查到那位”艺术研究者”的身份时，我们都震惊了——她是五年前一个受害者的女儿，名叫林薇。

“为什么受害者家属要见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？”徐铮疑惑不解。

“除非…”楚光若有所思，”她不是去控诉，而是去学习。”

我们立即前往林薇的住所，发现公寓已经空无一人。墙上钉满了郑泰案件的剪报和照片，桌上散落着素描和颜料。

“她在模仿郑泰。”我翻看着素描本，上面全是痛苦扭曲的面孔，”这不是复仇，这是崇拜。”

“看这个。”楚光指着一张便条，上面写着一串地址和日期——明天。

“要行动了！”

第二天，我们带领特警队包围了那个地址——一座废弃的艺术学院。

“我和沈影从正门进入，其他人包围各个出口。”楚光下达命令，”小心行事，她可能有人质。”

学院内阴森可怖，走廊上挂满了扭曲诡异的画作。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，终于来到一间宽敞的工作室。

林薇站在画架前，正在作画。画布上是一个男人痛苦的面孔，旁边的椅子上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。

“林薇，住手！”楚光举起枪。

林薇转过身，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：”你们来了。我就知道你们会来。”

“放下画笔，离开画架。”我警告道。

“你们不懂艺术。”林薇摇头，”郑泰告诉我，真正的艺术需要用生命来诠释。我母亲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之一。而现在，我要超越他。”

“你母亲是受害者！”我难以置信，”你怎么能崇拜杀害她的凶手？”

“起初我也恨他。”林薇的眼神变得痴迷，”但当我看到她被做成的艺术品，我明白了死亡的美。母亲活着时平凡无奇，死后却成为了永恒。”

这扭曲的逻辑令人毛骨悚然。林薇已经完全被郑泰的疯狂思想洗脑。

“放下武器，你被捕了。”楚光一步步靠近。

林薇突然从画架后拿出一把枪：”不要过来！否则我杀了他！”

场面陷入僵持。就在这时，我注意到林薇的衣袖上有颜料污渍，这让我想起了什么。

“等等，”我突然说，”你的颜料，是用…”

“特殊配方。”林薇得意地说，”郑泰教我的。血液、骨粉，还有灵魂的痛苦。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材料。”

趁她分神的瞬间，楚光突然扑上前去，将她扑倒在地。林薇的枪走火，子弹擦过我的手臂，带来一阵剧痛。

“沈影！”楚光惊呼。

“我没事。”我咬牙说道，同时冲向被绑的人质。

特警队冲了进来，将林薇制服。医护人员随后到达，处理我的伤口和救治人质。

“又结束了一个噩梦。”楚光站在我身边，看着林薇被押走。

“但不是最后一个。”我叹息，”郑泰的思想就像毒药，已经感染了其他人。”

“所以我们还有工作要做。”楚光握住我的手，”一起？”

我点点头：”一起。”

晚上，我们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并肩而坐。

“知道吗？”楚光突然说，”五年前，我曾想过放弃。案子一直没有进展，我几乎绝望了。”

“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？”

“一个承诺。”他轻声说，”我向楚晴承诺，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真相。现在，我终于可以告诉她，我做到了。”

我靠在他肩上：”我们都做到了。”

窗外，夜空中繁星点点。那些逝去的生命，或许就像天上的星星，虽然遥远，却依然闪烁着光芒。而我们，则在黑暗中寻找真相，追逐正义的光明。

这就是我们的工作，也是我们的救赎之路。

无论前方还有多少阴影，多少谜团，我们都将继续前行，用科学和真相照亮每一个角落。

因为在死亡的阴影背后，总有新生的希望在等待。

『完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