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环站台：逃不出的午夜噩梦
循环站台：逃不出的午夜噩梦
循环站台：逃不出的午夜噩梦
看见那辆公交车，我猛地惊醒。
妈的，又是这个噩梦。
1
我叫秦毅，沣阳市一普通上班族，活得像条咸鱼。
工作日复一日地累，工资月复一月地少，三十岁了，连个女朋友都没有，同事们背地里叫我”秦咸鱼”，我他妈还真没脾气反驳。
“靠，最后一班公交车应该还有吧。”
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，看了下手机，凌晨12:40。
今天又加班。
大楼里只剩我和保安。
出门时，老李叫住我：”小秦啊，这么晚别坐公交了，打车回去吧。”
“舍不得钱啊，老李。”我笑笑，”再说我家那破地方，打车都不愿意去。”
老李欲言又止：”那…309路末班车，你可千万别坐。”
“为啥？”
“都是些传言，算了。注意安全。”老李摆摆手，不再多说。
我没当回事，匆匆赶往公交站。
初秋的风凉飕飕的，街上行人寥寥。
站台前，309路公交车准时到达。
我松了口气，上了车。
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乘客。
一个疲惫的中年妇女，一对低头玩手机的年轻情侣，还有个穿校服的高中生，低着头好像睡着了。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，黑帽子压得很低，面无表情。
最让我意外的是，公司的同事小雅也在，坐在车后排。
“这么巧？”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。
小雅抬起头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：”秦毅？你也加班？”
“嗯，策划案改了好几版。”我注意到小雅的嘴唇在微微发抖，”你没事吧？”
“有点感冒。”她勉强笑了笑，目光却一直盯着窗外。
公交车启动了，车轮碾过马路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。
我划着手机，不经意间看向窗外，一闪而过的路灯照亮了外面。
等等，这不是刚才经过的便利店吗？
我又等了两站，心里觉得不对劲。
同一个招牌，同一棵歪脖子树，甚至连路边流浪猫的位置都没变，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子。
“小雅，你有没有觉得…”我转头问她。
小雅眼神空洞：”你也发现了？”
这时，司机猛地踩下刹车。
我差点飞出去。
“第七站到了。”司机头也不回地宣布，声音低沉刺耳。
奇怪的是，车窗外根本不是车站，而是一片荒地。远处有几栋废弃的厂房，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。
没人下车。
司机猛地转头看向我和小雅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：”要下车吗？”
我这才注意到，原本车上的其他乘客全都不见了。
什么时候的事？他们明明刚才还在啊！
一阵冷风从不知何处吹来，车厢温度骤降。
“咚咚咚。”
车顶传来敲击声，像是有人——或者不是人的东西——在上面爬行。
2
“操，什么声音？”我紧张地问小雅。
小雅死死抓住我的胳膊：”别出声！”
敲击声越来越近，最后停在了我们正上方。车顶中央凹陷下来一块，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。
司机仿佛没听见似的，继续开车，嘴里还哼起了一首奇怪的童谣：”小朋友，快回家，末班车上有妖怪…”
我手心全是冷汗。
这他妈绝对不正常！
“我们得下车。”我拉着小雅起身。
司机突然猛踩油门，公交车在荒野里疯狂加速。透过后窗，我看到路灯和房屋越来越远。
我冲到司机旁边：”停车！让我们下去！”
司机头也不回：”现在不能停，小伙子。她来了。”
“谁来了？”
司机不再说话，只是加速。
速度表指针早已超过最大值，但车外景色却模糊得看不清，仿佛我们不是在地面上行驶，而是穿越某种奇怪的空间。
“老王，别开了。”小雅突然说，”她迟早会找到我们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她：”你认识司机？”
小雅眼神闪烁：”…算是吧。”
司机——老王——冷笑一声：”你以为停车就能解决问题？三年了，她一直在找我们。”
三年？找他们？什么鬼？
就在这时，车窗上浮现一张惨白的脸。
“啊！”我惊叫着后退。
那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，但脸色惨白如纸，眼眶深陷，嘴角挂着黑色血迹。
她的手掌贴在玻璃上，指甲又长又黑。
更恐怖的是，车子还在高速行驶！
她却能跟着移动，脸始终贴在窗上，眼睛死死盯着小雅。
“小美…”小雅喃喃自语，眼中含泪。
女鬼的表情变得狰狞，她的嘴开始蠕动，无声地说着什么。
我勉强辨认出几个字：”还…给…我…”
下一秒，车窗玻璃炸裂，女鬼的上半身猛地钻进车内，青白的手直奔小雅而去！
“小雅！”我本能地扑过去，把她护在身下。
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，感觉像被浸在冰水中。我咬牙回头，女鬼就悬在我上方，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“不是他！”小雅尖叫，”小美，是我！是我对不起你！”
女鬼的动作停滞了一瞬，随即又伸出手，这次是冲着老王。
老王怒吼一声，猛打方向盘。
公交车失控般冲向路边的树林。
“抓稳了！”我拉着小雅蜷缩在座椅间。
巨大的撞击声中，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。
3
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。
“醒醒，秦毅！”
我睁开眼，看到小雅焦急的面孔。
我们还在公交车上，车子停在一个陌生的站台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我揉着太阳穴，”我们撞车了吧？”
“对，但是…”小雅欲言又止。
我环顾四周，公交车完好无损，座椅整齐，连刚才破裂的窗户也恢复如初。更诡异的是，车上又出现了乘客——和我最初上车时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中年妇女，年轻情侣，高中生…他们面无表情地坐在原位，仿佛雕塑。
老王坐在驾驶座上，静静地看着前方。
“怎么可能…”我惊恐地看着小雅，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小雅拉着我下车。
站台上空无一人，远处城市的灯光若隐若现。
“快走，趁她还没来！”小雅拽着我就跑。
我们跑出几百米，回头一看，公交车还停在那里，车灯在黑暗中格外刺眼。
“解释一下？”我气喘吁吁地问。
小雅咬着嘴唇：”那辆309路末班车…已经开了三年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三年前，这条线路的末班车出了事故，整车乘客遇难，只有我和老王活了下来。”小雅声音发抖，”但是…事故并不简单。”
她告诉我，三年前的某个雨夜，她和闺蜜小美一起坐末班车。
车上还有几个乘客，司机是老王。
途中，老王突然改道，开进一片荒地，声称是抄近道。
然后，车上的乘客一个接一个离奇死亡。
小美试图逃跑，却被老王追上，老王杀了小美，把尸体扔进了路边的水坝里。
“他本来也想杀我灭口，但被路过的人发现，我才逃过一劫。”小雅说，”警方后来找到了小美的尸体，但证据不足，老王只坐了几个月牢就被释放了。”
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从那以后，每到月圆之夜，309路末班车就会出现，载着当年的乘客，在同一条路线上循环。而小美的鬼魂，一直在寻找当年的凶手和见证者。”
“那为什么我会被卷进来？”
小雅摇头：”我不知道，也许只是巧合。但现在，我们都被困在这个循环里了。”
远处，公交车的引擎声响起。
车灯像两只巨大的眼睛，正朝我们驶来。
“他妈的，又来了！”我拉着小雅继续跑。
令人绝望的是，无论我们跑向哪个方向，最终都会回到站台，而309路公交车，永远在那里等着我们。
4
第三次被迫上车后，我彻底崩溃了。
“为什么我们逃不掉？”我抓着小雅的肩膀，”到底怎样才能结束这个噩梦？”
小雅摇头，眼中全是绝望：”我试过一切办法。三年了，每个月圆之夜，我都会被拉进这个循环。天亮后才能结束。”
老王冷漠地开着车，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。
那些”乘客”依然一动不动，眼睛却齐刷刷转向我们。
妈的，我得想办法。
我开始仔细观察车厢内部。
座椅，扶手，窗户，地板…等等，座位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。
我弯腰探查，从最后一排座椅下拽出一个脏兮兮的笔记本。
封面有暗褐色的污渍，摸上去粘乎乎的。
血。
我颤抖着打开笔记本，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，有些已经模糊不清。
“这是…小美的日记？”小雅惊讶地问。
我翻到最后几页，勉强辨认出内容：
“5月18日，下雨了。今晚和小雅坐末班车回家。司机看起来很奇怪…”
“…他带我们去了荒地…小雅说她认识这个司机，让我别怕…”
“…天啊，他们在杀人！乘客们一个个消失了！小雅为什么不帮我？她和司机是一伙的吗？…”
最后一页只有几个凌乱的大字：
“小雅背叛了我！她把我推下车！是她和老王一起杀了我！”
我震惊地抬头看向小雅：”这是…真的？”
小雅脸色惨白，双手捂住嘴，泪水夺眶而出：”不…不是这样的…我没有…”
老王突然大笑起来：”终于被发现了？小雅，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劫吗？”
“闭嘴！”小雅尖叫，”是你逼我的！是你威胁我！”
车厢温度骤降，窗户上结起了霜。那些”乘客”的头一齐转向小雅，眼睛全变成了漆黑一片。
“还给我…”一个飘忽的女声在车厢内回荡，”还我命来…”
小雅崩溃地哭喊：”小美，对不起！我当时太害怕了，我以为只要配合他，我们都能活下来…我不知道他会杀你啊！”
我终于明白了。
小雅不是无辜的幸存者，而是共犯。
车顶再次传来撞击声，比之前更加剧烈。
整个车身开始剧烈摇晃。
“她要撕开车顶了！”老王疯狂地踩着油门，”得有人给她陪葬，三年了，她一直在找替死鬼！”
老王突然看向我，眼中闪过一丝狠毒：”小伙子，你是自愿的，还是我帮你一把？”
我惊恐地往后退，手无意中碰到了车窗上的紧急按钮。
这是我唯一的机会。
5
我猛地按下紧急按钮，车门在老王惊怒的吼叫中打开了。
“跳！”我拉着小雅冲向门口。
背后传来撕裂声，整个车顶被掀开，女鬼小美狰狞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恐怖。她挥动着长长的指甲，直奔我们而来。
我们跳下车，公交车却没有停下，继续向前冲去，最后消失在黑暗中。
我拉着小雅拼命跑，身后是小美凄厉的尖叫。
这次，我们没有回到站台，而是来到一片陌生的废弃工厂。生锈的机器、倒塌的围墙、杂草丛生的空地…这里像个巨大的迷宫。
“这里是…”我气喘吁吁地问。
“三年前的事故现场。”小雅声音颤抖，”老王把小美带到这里…”
“你真的参与了谋杀？”
小雅崩溃地哭了：”不是谋杀！我当时刚毕业，在一家酒店上班。老王经常带客人来消费，给我很多小费。那天晚上，他喝多了，说要带我和小美去个好地方…”
“半路上，我才发现不对劲。老王说那些乘客都是他的仇人，必须处理掉。他…他让我帮忙，否则也杀了我…”
“我吓坏了，只想活下来…小美想报警，我不让她…我们争执，她摔下了车…老王追上去…”
“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杀小美！等我反应过来，已经晚了…”
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，打断了小雅的忏悔。
“她来了。”我拉起小雅，”有什么办法能结束这个循环吗？”
小雅咬着嘴唇：”小美的尸体…被扔在附近的废水池里，至今没找到。如果能找到她的尸骨，也许…”
我们在废弃工厂里穿行，寻找那个废水池。
每一步都小心翼翼，生怕惊动潜伏在暗处的鬼魂。
突然，小雅停下脚步：”就是这里。”
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，里面满是黑水，散发着腐臭味。
“当年老王把小美扔在这里？”
小雅点头：”警方搜查过，但没找到尸体。他们以为被水冲走了。”
我环顾四周，发现水池边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阀门。
“这是排水阀吗？”我试着转动，阀门纹丝不动。
“别费心了，小伙子。”老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，”找了三年都没找到，你以为这么容易？”
我转身，老王站在十米外，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管。
更可怕的是，那些”乘客”站在他身后，眼睛全是漆黑一片。
“你们逃不掉的。”老王冷笑，”除非有人代替小美死在这里，否则循环永远不会结束。”
“所以你一直在找替死鬼？”我咬牙切齿。
“本来想找你，没想到你还挺聪明。”老王慢慢靠近，”不过没关系，今晚无论如何都得有人死。”
他抬起铁管，冲我们扑来。我和小雅分头跑开。
老王追着小雅，那群”乘客”则朝我逼近。
我绕到水池另一边，发现了一个生锈的工具箱，里面有扳手和螺丝刀。我抓起扳手，冲向正在追打小雅的老王。
“住手！”我大吼一声。
老王回头，脸上露出狠毒的笑容：”来得正好，省得我再找你。”
我们扭打在一起，老王力气奇大，我只能勉强招架。眼看就要不敌，小雅突然从背后抱住老王的腰。
“小雅！”老王怒吼，”你这个叛徒！”
我趁机挥动扳手，狠狠砸在老王头上。老王踉跄几步，但很快又稳住身形，狞笑着说：”就这点力气？”
远处传来女鬼的尖叫，震得耳膜生疼。
“她来了。”老王表情变得惊恐，”我们得赶快解决！”
我拼尽全力与老王搏斗，但终究寡不敌众。那些”乘客”加入战局，把我和小雅逼到了水池边缘。
“到此为止了。”老王举起铁管，”今晚，你们两个都得死！”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声。
6
引擎声越来越近。
透过废墟间的缝隙，我看到两道刺眼的车灯向我们逼近。
309路公交车冲破杂草，朝我们直冲而来。
更恐怖的是，驾驶座上没有人！
“跳开！”我拉着小雅向旁边闪去。
公交车径直撞向老王和那群”乘客”，将他们撞飞出去。车身在惯性下冲进废水池，激起巨大的水花，然后缓缓下沉。
老王挣扎着爬起来，满脸是血：”这不可能…车子怎么会…”
一阵冰冷的风吹过，女鬼小美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水池边。
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清晰，仿佛正在实体化。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动，眼睛直直盯着小雅和老王。
“小美…”小雅哭着向前一步，”对不起…”
小美缓缓伸出手，但不是指向小雅，而是指向正在下沉的公交车。
水面上冒出大量气泡，随后，一个物体浮了上来——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，衣服已经破碎不堪，但依然能辨认出是年轻女性。
“是小美的尸体！”小雅惊呼，”她一直被藏在车里！”
老王面如死灰：”不可能…我明明…”
小美的鬼魂漂浮到尸体上方，伸手触碰自己的遗骸。
一刹那，强光闪过，鬼魂和尸体融为一体，化作一道更加凝实的身影。
“还我命来…”小美的声音变得清晰，她转向老王，”杀人凶手…偿命…”
老王发疯似的逃跑，但那些”乘客”——那些同样是鬼魂的存在——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他们无声地抓住老王，将他拖向小美。
老王的惨叫声在荒废的工厂里回荡，最后戛然而止。
我看向小雅，她脸色惨白，浑身发抖，但却没有逃跑。
小美缓缓转向小雅：”为什么…背叛我…”
小雅跪在地上，泪流满面：”我害怕…我太害怕了…对不起，小美，我该死…”
小美的鬼魂向小雅飘去，冰冷的手指划过小雅的脸：”你…不该活着…”
我冲上前：”等等！小雅确实有错，但她也是受害者！这三年，她一直活在噩梦和痛苦中！”
小美的目光转向我，那双空洞的眼睛让我心底发寒。
“复仇不能让你解脱，小美。”我鼓起勇气说，”如果要惩罚小雅，让她活着承担这份罪孽，比杀了她更痛苦。”
小美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思考。
然后，她伸出手，在小雅额头上轻轻一点。
小雅抽搐了一下，惊恐地抬头：”你…做了什么？”
小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：”永远记住…我…”
她的身影开始变淡，最后消散在月光中。
水池里的公交车彻底沉没，那些”乘客”也纷纷消失。只剩下我、小雅，以及老王的尸体。
远处，城市的灯光开始亮起。
天快亮了。
7
天亮后，我们报了警。
警方来到现场，打捞出了小美的尸骨和刚死的老王。
老王的死被判定为意外溺水，而小美的遗骸终于能够入土为安。
至于真相，只有我和小雅知道。
事情过去一周，我以为噩梦已经结束，但小雅的异常却越来越明显。
她经常半夜尖叫着惊醒，说看到小美站在床边。
上班时，她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，仿佛小美就在身边。她的脸色越来越差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。
“小美在折磨我…”小雅告诉我，”每晚她都会出现，让我一遍遍回忆那天晚上的事。我连闭眼都不敢…”
看来小美的”惩罚”远比直接杀死小雅残忍得多——她要小雅带着内疚和恐惧活下去，日日夜夜被噩梦缠绕。
我去看望小雅的次数越来越多，不知何时，我们之间产生了某种超越同事的情感。也许是共同经历过生死，也许是我看到了她脆弱真实的一面。
一个月后的满月之夜，我正在家中看电视，门铃突然响了。
打开门，小雅站在门外，浑身湿透，表情恍惚。
“小美…她又来了…”小雅颤抖着说，”我受不了了…帮帮我…”
我把她请进来，给她倒了杯热水。
“也许我们该找专业人士帮忙？”我提议，”心理医生或者…”
小雅摇头：”没用的。只有一个办法能结束这一切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“今晚午夜，309路末班车会再次出现。我们得上车，把小美的骨灰带上车，然后…烧了它。”
我震惊地看着她：”你疯了吗？那辆车明明已经沉入水底！”
“不，那只是表象。”小雅眼神空洞，”公交车会一直存在，直到怨气消散。我偷了一部分小美的骨灰…今晚是唯一的机会。”
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，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，我无法拒绝。
午夜将近，我们来到当初的公交站。
果然，一辆破旧的309路公交车静静停在那里，车窗上结着霜，没有司机，没有乘客。
“我早说过，循环不会那么容易结束。”小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，里面装着骨灰，”上车吧。”
我们战战兢兢地上了车。
车门在身后自动关闭，车子启动了。
这次，没有司机，没有乘客，只有我、小雅和那盒骨灰。
车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前行，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。
“该结束了，小美。”小雅打开盒子，把骨灰洒在座椅上，然后拿出打火机，”安息吧。”
火焰舔舐着座椅，迅速蔓延开来。
公交车内充满了刺鼻的烟味，但奇怪的是，我竟然不觉得窒息。
透过火焰，我看到车厢后方出现了小美的身影。她静静地看着我们，眼中不再是愤怒，而是一种解脱。
车子继续行驶，火势越来越大。
小雅握住我的手，脸上挂着解脱的微笑。
“会没事的…”她轻声说。
我紧紧抱住她，闭上眼睛，等待一切结束。
8
我是被救护车的鸣笛声惊醒的。
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浑身是伤，但还活着。
医生告诉我，我和小雅是在城郊一处荒地被发现的，旁边是一辆烧毁的老式公交车。我们身上有多处烧伤，但命保住了。
小雅就在隔壁病房，情况比我更严重，但也脱离了危险。
“那辆公交车是怎么回事？”医生好奇地问，”警方说那是三年前就已报废的车辆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？”
我摇摇头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。
几天后，小雅能说话了。
我去她病房探望，发现她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。
“都结束了，秦毅。”小雅虚弱地笑着，”小美走了，真正地走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能感觉到。”她指了指心口，”这里不再疼了。”
我握住她的手：”那就好。”
出院后，我们尝试着开始新生活。
小雅辞掉了工作，搬到了另一个城市，我没想到的是，她邀请我一起去。
“经历了那些事，我想大胆一点。”她说，”尤其是对你。”
我答应了。
也许是因为那段共同的经历，也许只是不想再过那种咸鱼般的日子。无论如何，我们都需要彼此。
新城市的生活平静而美好。
小雅不再被噩梦困扰，我也找到了更好的工作。
我们开始约会，关系逐渐升温。
唯一的”意外”发生在我们搬家一周年那天。我买了蛋糕回家庆祝，发现小雅正对着空气说话。
“小雅？”我放下蛋糕，担忧地问。
她回过头，露出温柔的笑容：”别担心，我只是在和小美说话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她：”她…还在？”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小雅解释，”她已经不再痛苦，不再复仇。但她会一直陪着我，提醒我珍惜现在的生活。”
我不知道这是小雅的想象，还是小美真的以某种方式存在着。
但我选择相信小雅。
生活继续，我们在新城市安家落户，甚至计划着结婚。
每当夜深人静，我有时也会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，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。
但不再是恐惧，而是一种奇怪的安宁。
偶尔，我会梦见那辆309路末班车，梦见它在无尽的黑夜中行驶，永远到不了终点。
但当我惊醒时，小雅总会在身边，轻声安慰我：”没事的，那只是梦。”
也许是吧。
也许那辆公交车已经真正消失，也许它还在某个位面循环往复。
无论如何，对我和小雅来说，恐怖的旅程已经结束，新的旅程正在开始。
9
每当夜深人静，窗外电闪雷鸣，我都会想起那段经历，想起小美空洞的眼睛，想起老王扭曲的笑容。
然后我会紧紧抱住小雅，感受她温暖的体温，提醒自己：那已经过去了。
但在城市的某个角落，在深夜的某个时刻，是否还有一辆309路末班车默默行驶？
是否还有不知情的乘客，正搭上那辆永远到不了终点的车？
我不知道。
也许有一天，我会再次坐上末班车，不是309路，而是其他线路。
到那时，我会警惕地观察司机的眼神，观察车窗外的景色是否在重复。
因为在这个世界上，比鬼怪更可怕的，永远是人心。
（全文完）
『完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