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山东媳妇儿碰上糟烂的家风
当山东媳妇儿碰上糟烂的家风
“三姑出狱那天,全家炸了锅。娘摔碗掀桌,骂她是灾星,
我妈拽着弟弟就要回娘家。
没人想到,这个被全村唾弃的女犯人,会靠一袋五香瓜子,把我从辍学边缘拽进浙大校门。
更没人料到,她竟用三年时间,让整个村子跪着喊她王老板…… “
01
“滚出去!要么她走,要么我走,你选一个!”娘一把掀翻桌子,碗筷稀里哗啦砸了一地,腥臊的菜汤溅得满地都是。
我吓得一哆嗦,缩在角落不敢吭声。爹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,像条老黄瓜干。门外,刚回来的三姑站得笔直,头发剪得比男人还短,眼神冷得像把刀。
“大妮子,你瞎嚷啥?三妹刚回来——”爹的话还没说完,娘就打断了。
“回来?蹲了三年大牢回来,你还好意思说!我家清清白白的,不收犯人!”娘指着三姑的鼻子,唾沫星子四处飞,”别以为我不知道,她那厂子是咋来的,那钱是咋来的!犯了事就该一辈子蹲里头,咋放出来祸害人?”
我弟躲在娘背后,嘴一瘪就哭。我站在那儿像根木头桩子,张不开嘴,也迈不动腿。
三姑目光从我身上掠过,嘴角一勾:”大妮子,有本事你跟我单挑,别祸害娃。”
“我呸!我还怕你不成?老三,你个灾星,害得我爹娘早死,现在又来害我一家子?”娘一手拉着弟弟,一手提起编织袋,”我不跟你一块住!你要脸我还要脸呢!阿贵,你今儿个不表态,我就带着小的回娘家,以后两不相见!”
爹急得满头大汗,脸涨得通红:”大妮子,先消消气,三妹她——”
“她啥她!选吧,要么我,要么她!”
我眼睁睁看着娘拖着弟弟出门,爹追出去,院子里鸡飞狗跳。三姑站那儿纹丝不动,像棵枯树。
半晌,她走过来,大手拍在我肩上:”崽儿,你咋不跟你娘走?”
我咬着嘴唇不说话。其实我知道,娘根本没想带我走。自打我十二岁起,娘就嫌我吃白饭不干活,整天念叨”养个丫头片子不如养条狗”。
“没事,姑姑给你把娘弄回来。”三姑揉揉我的头,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,”饿不?姑给你下碗面。”
我点点头,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02
“阿根,起来咯!太阳都晒屁股啦!”
我迷迷糊糊睁开眼,三姑已经收拾妥当,头上扎条花头巾,看起来比昨天年轻了十岁。
“姑,才五点啊…”我揉着眼睛抱怨。
“赶早集,卖瓜子!今儿带你见世面!”三姑大嗓门不容拒绝。
三姑连夜炒了三大袋瓜子,香得我直咽口水。她神秘兮兮从床底摸出个铁盒子,里头全是票子,抽出几张塞我兜里:”零花钱,别告诉你爹。”
镇上的集市人挤人,叫卖声震天响。三姑找了个好位置,摆出瓜子,嘴里吆喝起来:”五香瓜子咯!又香又脆咯!尝一把,包你回头客咯!”
我躲在摊位后面,羞得抬不起头。可三姑那股子劲头,把路过的人都喊停了,瓜子卖得飞快。
“姑,你这瓜子咋这么香?”我偷偷问。
“秘方,蹲里头时跟一老太太学的。”三姑眨眨眼,”进去一趟,不学点本事出来咋活?”
中午瓜子卖完,我数钱数得手酸。三姑笑眯眯数完,揣进兜里:”一百八,不赖!”
路过镇中学,正好放学。学生们背着书包,说说笑笑从我们身边经过。有个女生戴着红领巾,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眼神明亮得像星星。
我站在那儿,像被钉住了。
回家路上,我憋了半天,终于鼓足勇气:”姑,俺…俺想读书咧。”
“读书?”三姑皱眉,”读书能当饭吃?”
我心一沉,低下头。
“能当饭吃的人多了,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上这碗饭。”三姑停下脚步,”你想读?”
“想。”我攥紧拳头。
三姑沉默了一路。
两天后,三姑拉着我去镇上,我以为又是卖瓜子。没想到她带我直奔中学,掏出一沓材料:”校长在哪屋?俺侄子要转学!”
我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03
“读什么书!白费钱!”爹一拍桌子,饭碗都跳起来,”家里地还没人种呢,你读书能长出粮食来?”
娘早就回来了,三姑用什么法子我不知道,反正第二天娘就灰溜溜回来了,脸色难看得很。
“阿根都十五了,再不读连初中都毕不了业!”三姑寸步不让,”现在不比从前,没文化寸步难行!”
“难行?你不是蹲过大牢照样能耐?”娘冷笑,”阿根,你姑是做什么发财的,你知道不?她那厂子是偷的!骗的!”
三姑脸色一沉:”大妮子,你把话说清楚。”
“装什么装!全村都知道你勾引镇长,骗了钱,还不是被抓进去了?”娘指着三姑鼻子,”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儿子?”
我第一次见三姑脸色变得那么难看,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。
“娘,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我突然站起来,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一跳,”三姑是被人陷害的!那厂子明明是她一砖一瓦盖起来的!”
“你个不孝子,为个外人骂自个亲娘?”娘抬手就要打我。
三姑一把拦住:”打孩子算什么本事?你们不供,我供!”
“你?”娘冷笑,”行啊,那你养他去吧,养大了给我养老送终,反正你一辈子嫁不出去!”
“呸!”三姑啐了一口,”大妮子,你是不是盼着阿根一辈子给你端屎端尿?我告诉你,这孩子要出息,不能让你们毁了!”
爹坐在一旁抽旱烟,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。
那天晚上,我躺在炕上,耳边回响着大人们的争吵。三姑趟进我屋,轻声道:”阿根,姑问你一句,真想读书?”
“想。”我攥紧被角。
“那就读,从明天起。”三姑拍拍我的被子,”记住,读书是为自己读,不是为别人。委屈也得咬牙挺过去。”
我眼眶发热:”三姑,俺争气,一定争气。”
“姑知道。”她笑了笑,”睡吧。”
04
三个月后,三姑的瓜子生意红火得不得了。
她租了镇上一间铺子,请人设计了包装,叫”富贵香”,一天能卖上千袋。我周末帮忙,眼看着钱哗哗进账,心里暗自佩服。
“阿根,进货单给俺看看。”三姑忙着盘账,眼睛都不抬。
我刚要递过去,店门被推开,奶奶拄着拐杖进来了,后面跟着大伯和大伯母。
“老三啊,听说你发财了?”奶奶笑眯眯的,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三姑抬头,眼神淡淡的:”娘,您老腿脚不好,咋来了?”
“这不想你嘛。”奶奶凑近柜台,”你这瓜子真赚钱?一天能进多少?”
三姑不答,看向大伯:”大哥,有事?”
大伯搓着手,满脸笑容:”老三,我听说你要扩大生产,正好我在家闲着,要不我来帮你?”
“是啊是啊,”大伯母也凑上来,”阿山那厂子倒了,在家一分钱不挣,你这事业这么红火,帮帮大哥呗?”
三姑笑了,那笑让我心里发毛:”我记得,我进去那会儿,大哥说什么来着?”
大伯脸色一僵。
“哦,对,说我不要脸给家里抹黑,还跟全村人说,谁要是理我,就跟我一样不是东西。”三姑慢条斯理地说,”现在看我挣钱了,就跑来认妹妹了?”
“老三,那都是误会…”
“误会?”三姑冷笑,”我在里头那会儿,家里分了祖产,大哥分了多少?我分了啥?”
奶奶脸色难看:”那不是你…你那时候……”
“我那时候坐牢,所以不配分?”三姑声音一沉,”行,我不稀罕。但大哥,你凭啥觉得我会帮你?良心不会痛吗?”
“妹子,都是一家人…”大伯尴尬地笑。
“一家人?”三姑站起来,”我富贵瓜子厂下月就开工,不过不是找你,而是优先招村里的女娃子们。我看咱村里女娃大多辍学在家,不如来挣钱,还能供她们念书。”
奶奶大伯面面相觑。
“大哥,你要是实在缺钱,可以送大姐来我这打工,一个月二百,包吃住。”三姑拿出钱包,掏出二十块,”这是孝敬钱,您老拿着买点营养品。”
我呆呆看着三姑,才知道什么叫”杀人不见血”。
05
厂子开起来后,大姐真来了,但大伯被三姑安排去码瓜子,干了半月就受不了,赌气辞工走人。
“臭婆娘,摆什么臭架子!”有次我在小卖部听见大伯骂三姑,”当年要不是她勾引镇长,能有啥出息?还不是靠那张脸?”
我气得要冲上去,被大姐拉住了。
“阿根,算了,我爹他…”大姐欲言又止。
大姐比我大两岁,长得瘦瘦小小,眼睛却很亮。她高中都没上完,是村里出了名的小才女,可惜家里供不起。
“梅姐,你不恨三姑吗?”我小声问。
“恨啥?”大姐摇头,”我还感谢三姑呢。”
她告诉我,三姑不仅给她工作,还偷偷让她去夜校补课,准备明年参加高考。
“三姑说,女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出路。”大姐眼里闪着光,”我爹气她,是因为三姑给村里女娃子发奖学金,专门奖励念书的。”
我这才知道,三姑每月从厂里拿出一部分钱,专门奖励村里读书的女孩。
“其实…我爹赌钱输了不少,欠了高利贷。”大姐低声说,”三姑都知道,她还给了钱让我爹还债,但警告他不许再碰赌。”
我震惊得说不出话。三姑对外一副冷面孔,背地里却在默默帮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的成绩越来越好。那天放学路上,我鼓起勇气拦住了几个女同学,邀请她们来厂里参观。
“就是犯人开的厂子?”有人轻声问。
“我姑不是犯人!”我急了,”她是被冤枉的!她还专门奖励读书的女生呢!”
没想到她们真来了。三姑二话不说,带她们参观,还给每人发了红包和瓜子。从此,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来厂里打工。
村里的风向慢慢变了。
06
“阿根,这道题错了,看这里…”
厂子后面的小屋里,一个中年男人正指着我的作业本。他叫周文川,是县城高中的老师,每周来给我和大姐补课。
“谢谢周老师。”我认真记下笔记。
屋外传来三姑的笑声,格外轻快。周老师听见了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“周老师,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姑?”大姐突然问。
周老师脸一红:”学习,好好学习。”
三姑和周老师的事很快传遍了村子。有人说闲话:”瞧瞧,又勾引上了,这回是教书的。”
“就是,坐过牢的女人,也不害臊。”
我气得要冲上去理论,被三姑拦住:”傻崽子,你姑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?这点闲话算啥?”
她笑着捏我的脸:”你只管念书,别的不用管。这世道,嘴长在别人身上,你管不着。”
冬去春来,我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。三姑比我还紧张,天天变着法子给我补营养:”阿根,喝鸡汤!阿根,吃鱼头!补脑子!”
大姐已经考上了省城的大学,全村人都惊呆了。谁能想到,一个早早辍学的女孩,能靠自己的努力圆了大学梦?
高考前一晚,三姑敲开我的门:”阿根,睡了没?”
“还没,姑。”
她坐在我床边,难得的沉默。半晌,轻声道:”阿根,无论明天考成啥样,姑都为你骄傲。”
“姑…”我鼻子一酸。
“当年姑年轻不懂事,被人骗了。那厂子是我一心血,被人夺了去。我不服,闹上法庭,反被判了刑。”三姑声音哑了,”我在里头发誓,出来一定要证明自己。不是为别人,就是为自己。”
我第一次听三姑说起过去。
“你也一样,读书不是为你爹娘,不是为姑,是为你自己。”她拍拍我的肩,”睡吧,明天考出个样子来。”
高考那天,全村人都来送我。连奶奶和大伯一家都来了,说来看看”村里的大学生”。
三姑和周老师站在最后,阳光下,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,像一幅画。
07
“哎呀妈呀!浙大!是浙大啊!”娘抱着录取通知书,眼泪鼻涕一起流,”阿根,俺儿子考上浙大啦!”
爹捧着烟袋锅子,笑得牙都露出来了:”果然是俺老贵家的种,有出息!”
我淡淡地看着这一切。当初阻拦我读书的,不就是他们吗?
“浙大多少钱一年?”娘突然问。
我:”四五万吧,加上住宿生活费。”
娘脸一白:”这么多?”
“钱的事不用愁。”三姑走进来,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,”阿根学费生活费我包了。”
“那哪行!”爹连忙站起来,”怎么能让你出钱?再说,我家条件也不差啊!”
三姑看了他一眼:”是吗?那你拿钱出来啊。”
爹支支吾吾半天。
“行了,孩子是你们的,学费是我出。”三姑放下购物袋,里面全是新衣服,”阿根去大学,总不能穿成土包子。”
娘一把抓住三姑的手:”老三,这些年是嫂子对不住你,你别记恨。”
“大嫂,姐弟一场,我不记仇。”三姑拍拍她的手,”你们把阿根养这么大不容易,以后好好享福。我那厂子准备上市了,到时分你们一些股份。”
爹娘喜极而泣。我却在想,当初他们是如何对待三姑的。
富贵瓜子如今已经成了县里的知名品牌,周老师辞了教职,专门帮三姑打理公司。他们感情稳定,却一直没结婚。
“结婚干啥?又不生娃。”三姑总这么说,”两个人开心就好,非得领张纸?”
这话在村里简直是惊世骇俗,可谁也奈何不了她。因为如今的三姑,已经是全县闻名的女企业家,还获得了”巾帼创业标兵”的称号。
开学前,娘悄悄告诉我,她和爹准备给我买套房子,大城市的。
“你爹这些年有点积蓄,再加上你三姑给的股份分红,咱家也算有点家底了。”娘搓着手,”你大学毕业,就有自己的房子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娘。
“阿根,娘对不住你。”娘老了许多,脸上满是皱纹,”以前不让你读书,是娘糊涂。幸亏有你姑…”
“娘,过去的事就过去吧。”我第一次主动拉住她的手,”我会努力学习,不会辜负你们和三姑的期望。”
08
浙大的校园比我想象的还要美。
站在图书馆前,我想起三年前那个站在集市上不敢抬头的少年,恍如隔世。
“阿根,俺给你长脸了吧?”我发了入学照片给三姑,她回了这么一句。
我笑了,回复:”姑,是你给全村人上了一课。”
村里的变化比我想象的还要大。富贵瓜子厂扩建了,周围形成了小小的工业区。三姑和周老师合开了职业培训学校,专门教农村女孩子技能。
大姐毕业后回到了厂里,负责产品研发,成了年轻有为的女强人。弟弟也在三姑的帮助下考上了职业学院,学习机电一体化。
最让我惊讶的是,村里竟然选三姑当了村委会主任。
“不得了哦,你姑现在是正经当官的了。”周老师在电话里笑着说,”昨天还上电视了呢,讲乡村振兴。”
“她还不结婚?”我忍不住问。
“她说等你大学毕业,她就跟我领证。”周老师语气柔和,”说是要给你做个好榜样。”
我鼻子一酸。
大三那年暑假,我回到村里,发现村口立了块石碑:瓜子村。
“改名了?”我惊讶地问接我的大姐。
“可不,就因为你姑那富贵瓜子。”大姐笑着说,”现在全村一半人都靠瓜子吃饭呢。”
三姑在公司等我,看上去比三年前还年轻。她打量我一番,满意地点头:”不错,有出息了。”
我忍不住抱住她:”姑,谢谢你。”
“谢啥,都是你自己争气。”她拍拍我的背,”对了,我跟你周叔要结婚了,你帮我张罗张罗。”
“真的?”我惊喜地问。
“骗你干啥。早该的事,拖到现在。”她笑着揉我的头,”我想等你有出息了再嫁人,让那些当年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,我王富贵活得比谁都好!”
是的,我姑叫王富贵,一个曾被全村人嘲笑的名字,如今却实至名归。
婚礼那天,全村人都来了。爹娘穿着新衣,笑得合不拢嘴。
我站在台上致辞:”…所有人都以为我姑出狱后,我们家会完蛋。可我姑用一袋瓜子,不仅改变了我的命运,还改变了整个村子。她告诉我,人这一辈子,无论在哪里跌倒,都要在哪里站起来…”
台下掌声雷动。
婚礼结束后,我跑到村口的小河边,望着夕阳西下。
这里是我儿时钓鱼的地方,也是三姑教我人生道理的地方。
那条河水还是那么清,映照着黄昏的余晖。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浙大校园,我曾仰望天空想:这辈子值了!
“姑!”我站在河岸上大喊,声音传得很远很远,”姑!俺给你长脸了吧?”
远处,三姑挽着周老师的手走来,她的笑容在夕阳下格外明亮。
“瓜娃子,是你给姑长脸!”她大声回应。
我突然泪如雨下。
这是我的青春,无怨无悔。这是我姑的人生,熠熠生辉。
一袋瓜子,一腔热血,我们共同谱写了一曲乡村的逆袭之歌。
【完】
『完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