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
「什么？你借给他十万？」我面膜都没心情敷了，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。

「就……就帮帮老同学……」老公吞吞吐吐。

「十万是谁家狗的名字吗？你说借就借，你问过我吗？」

我快气炸了。

十万，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在银行做业绩做出来的。

「之前的钱他还了吗？你就又给他借钱！」

周建国这人的品行我可太清楚了！

这几年他前前后后已经问我们借了很多次。

之前的钱他都一直拖着没还，这次我老公居然又借给他十万！

「他跟我说他急用，那么多年的同学，我哪好说不啊。」老公面带难色解释着。

「那你现在去要回来！」我忍着想骂人的冲动。

「前年他借了2万，去年他借了8万，加上这次的10万，都有20万了！」

我忍不住数落起来。

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。

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，他周建国有诚信可言吗？

也就我老公感恩在大学时候生病周建国照顾过他。

「再等等吧！」老公略微思考了一下，「他说了一个月之后就还钱，到时候我再去要。」

我忍不住翻白眼，「行，就再等一个月。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。」

一个月之后，夜里老公丧着一张脸告诉了我周建国把他拉黑的事。

「借钱时喊你兄弟，还钱时你喊他大爷！」我气得猛扒了几口饭。

狗日的周建国，敢用老娘的钱！

「那他现在把我拉黑了，联系不上了怎么办？」

我很想骂他识人不明。

但是看到他憋红着脸，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模样，我又把狠话憋回去了。

男人嘛，到底是要面子的。

我要是太臊他的脸，他怕是觉得我这个媳妇太强势了。

我拍了拍他的肩：

「这事你就别管了，交给我。」

2
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班都没上，打了个车，直奔周建国公司楼下。

周建国开着一辆崭新的轿车，吹着口哨悠哉悠哉从车里走下来，我瞅准机会，冲上前去就把他堵在了路口。

周建国一看到我，立马笑脸迎了上来，笑得那叫一个假。

我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，我直接开门见山。

「建国啊，你借我们家老胡的钱是不是不打算还啊？」

「还啊，怎么会不还啊！我没说不还啊！」

「要还钱，你拉黑我们干什么？」

周建国面露尴尬，来了一招战术性轻咳。

「误会，误会！你放心，等我有钱了，我肯定还！」

「我看你这辆车挺好的，新买的吧？得有二十万吧？」

周建国眼珠一转，立马解释「女朋友的，女朋友的。」

「手机呢？」

「分期的。」

我笑了，「你这人精明得很啊，就我老公傻。」

他耸肩，不置可否。

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！

我拿起手机，当场开直播，大声叫嚷着：

「各位，这是我老公的老同学，都来看啊！借钱不还，正在装穷！」

他一脸懵。

我手机摄像头怼到他脸上，「来，笑一个？」

他伸手就来抢手机。

我一个闪身躲过，继续直播，「你看他这身行头，真穷人穿得起吗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？」

周建国急赤白脸地吼着，「赵一曼，快关掉！你在犯法！」

「你卷钱跑路不犯法？」

敬酒不吃吃罚酒，给你脸不要！那我就把脸给你撕了！

我俩在路边拉扯引来不少路人围观。

路人甲：「这人怎么这样，欠钱不还！」

路人乙：「穿得人模狗样结果是个老赖！」

路人甲：「这人好像是楼上那家搞装修的吧？」

……

眼看围观人群越来越多，周建国的面子实在挂不住，拽着我就说要给我转钱。

我亮出收款二维码。

「扫码！」

周建国瞪了我一眼，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扫码。

我一看到账信息，只有五千。

打发叫花子呢？

我当即就又要叫嚣起来，周建国摁着我的手，压低声音央求道。

「大姐，你别再喊了行不行！」

「那你倒是还钱啊！我借给你的是五千吗？」

周建国咬牙切齿道，「我真的没钱了！」

「那是你的事，我要我的钱。」

周建国叹了口气，「你给我三天时间，三天后我一定还你！」

打狗入穷巷，必遭反噬。

看他的神色，这会我要是逼太急了他可能真不还了。

「三天之后，见不到钱，我就天天来直播。」

三天过去，周建国那边没动静。

我去他公司，发现人去楼空，门口堵满了要债的人。

原来周建国的公司是个空壳公司。

他收了钱不办事，眼看着雪球越滚越大，纸包不住火。

在我堵他那天他就连夜跑路了。

「媳妇儿，咱这钱是不是要不回来了？」

我没看我老公一眼，只是闷头干饭。赵家家训：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干饭！

龟儿子，周建国！

敢耍我！

3

我想了一夜，越想越饿，越咽不下这口气。

狗东西！气得我饭都少干了一碗！

眼下周建国不知所踪，很多债主起诉他，他名下的财产也被冻结，限制高消费。

他正好当起老赖，别人拿他有什么办法？

常规手段是不可能要回钱的。

第二天我径直去找单位法务马姐。

马姐听完我的想法，一脸激赏。「你可真敢搞。」

「我只是实事求是，你就说，可行不可行？」

马姐拍桌，「别怕，姐挺你！」

有了马姐拍板，我就不怕了。

想跑是吧?

跑得了和尚，跑不了庙！

我就不信他不回老家！

第二天我就收拾东西，坐火车一路杀到了周建国老家，江桥镇。

大二暑假，周建国父亲在家突发恶疾，周建国回到家中给我老公哭着打了个电话。

周建国说他，他的父亲重病家里没钱治，他要辍学去打工给父亲治病。

在学校里，我和周建国都在团委。

知道他的情况，我立马跟学校团委还有学校老师汇报了这件事，并且在学校里搞募捐，发动同学捐款，好不容易凑到了2万块。

我和我老公立马买了火车票去周建国老家，想把钱交给他。

当时他们村还很落后，全是山路，那天还下了雨，路面都是泥泞。

我跟我老公一路走一路摔，腿差点摔折才赶到他家。

周建国看到我们的时候直接哭了，还说这辈子能交到我们这样的朋友值了！

我也没想到，时隔多年，他把我们两口子当日本人整啊！

他越是如此忘恩负义，我才更气不过。

非要讨个说法！

十几年过去，周建国老家整个大变样，不仅公路通了，家家都盖了新房，屋前屋后都是枇杷果园。

一进村，我就跑到村头跟老太太们套近乎，嗑起了瓜子。

「周建国？很久没回来了。」

我戴鸭舌帽，拎个皮包，笑得温柔：「我是他亲戚，来找他还钱。」

老太太一愣：「还钱？你不是第一个。」

我心一沉。

手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。

等到他家，他家门口乌泱泱一群人，拿着借条。

「周建国借我五千，说周转一下，年后给，结果人没影。」

「我借了一万，媳妇差点跟我离。」

我冷哼，「敢情是惯犯啊？」

我越过人群上前敲门。

开门的是他妈，瘦瘦干干的。

她就开了开了一个门缝，眼带戒备地打量着我。

「你谁啊？」

我满脸堆笑，连忙迎上去。「阿姨，是我，周建国的同学！曼曼呀！」

「13年的时候，叔叔生病，我和我老公来您们家给看叔叔，还带了捐款来，你忘啦？」

她眸光一闪，想起来了，又立马触电般抽回手，砰一声关上了门。

她在屋里大喊，「我不认识你！赶紧走，别来烦我老婆子！」

「您儿子欠了我二十万，现在人跑了，我只能来找您了啊！」

「我儿子借钱跟我有啥关系？」

「阿姨，话不能这么说吧！你们是一家人，你儿子躲起来不见人，你们家总得给个说法不是？」

怎料我话音刚落，屋里周建国的妈妈就开始破口大骂。

「要屁的说法！你们自己蠢被我儿子骗，活该！」

「有本事找我儿子要去！找我！做梦！」

我刚要理论，就被一个追债的大哥拦了下来。

「妹子，别白费劲了！这老太太油盐不进，跟她儿子一样不要脸的！」

我眯眼，「那他儿子欠我那么多钱，我就不要了啊？」

「知道，大家都烦，但又能咋办？」

「我们都堵了好几天了，一点用没有！来，吃枇杷不？」大哥递给我几个枇杷。

我望着大哥手里的枇杷，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
周建国，你欠钱不还，就别怪我下狠手了！

4、

第二天一早，我穿上长袖裤，戴上遮阳帽，坐着三轮车，上山。

漫山遍野的枇杷套着白色的纸袋，十分壮观。

我伸手摘下一颗，枇杷熟得发亮，我轻快放进筐里。

刚摘第三颗，一个男的冲上来。

「你干嘛！」

我不理他，自顾自摘了起来。

他拦我：「你谁啊！偷果子是不是？」

我请来的一群工人下了车，看我和人争执没敢动。

我操起喇叭朗声喊，「都别站着，快摘啊！摘完还得拉市场去卖呢！」

工人们得了我的授意就行动起来，男人顿时就急了。

「你谁啊！上来就摘人果子！再动我不客气了！」

我翻出截图，「周建国借钱不还，我按市场价摘果，抵账！」

我不管他，继续开始招呼工人摘枇杷。

男人见状连忙给周建国母亲打电话。

不多时周建国母亲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，看见我们已经摘了一大筐了，立马就急眼了。

「你个小泼妇，小贱人！你敢摘我枇杷！」

我笑嘻嘻递给她一颗枇杷。

「阿姨，你消消气！气坏了身体治病还要花钱呢。枇杷润五肺，你尝尝，我刚摘的，可甜了！」

我也跟着塞了颗枇杷到嘴里。

真酸。

周建国母亲一巴掌拍掉我手里的枇杷。

「你到底要干什么！」

我笑，「我不是说了吗？抵债，十五万，先从枇杷开始。」

「凭什么！」

「凭你儿子欠我钱啊！我拿枇杷去卖了还钱，对等抵债很公平啊！」

说着我就要去摘枇杷，她一把拽住我的背篓，把我拽回来。

「你敢动一颗枇杷，信不信我报警！」

「你报，你快点报！正好，我们一起进局子算算你儿子这笔账。」

她真打了电话。

警察来了，看了聊天记录，借条截图。

「你这样不太合规。」

「我又没拉横幅闹事，有什么不合规？」

「但是你直接喊一群人来摘人枇杷……」

老太太见警察帮腔，气焰立马嚣张了起来。

「就是！警察同志，你快点把人抓起来啊！我辛辛苦苦种的枇杷她就给我摘了，对，还要让她赔偿我的损失！」

「对！今天没个万把块，她别想走！」男人也在旁边帮腔。

我冷笑，丝毫不慌。

「按法律，我可民事起诉，但我先用实物保全，不砸不抢，有问题吗？」

来之前我就问过马姐我这样合不合规，得到马姐的首肯之后我才放手大干的。

我赵一曼不惹事，事来了也不怕！

惹到我，你们可算是踢到铁板了。

「我弟欠你钱又不是我们欠你钱！」

「你们家新房子周建国出钱的吧？这叫共债懂吗？」

我在银行干了这么多年，这里面的门道我还不清楚？

男人作势要来打我，被警察拦下。

我们双方又是一阵争执不休。

警察被吵得头疼，丢下一句，「你们还是协商吧，别搞事。」便走了。

老太太和男人看警察走了，没有人帮他们了。

我选择直接无视他们，叫工人们快点干活。

老太太一看一颗树上的枇杷都被摘下来了，急得直跺脚。

「我的枇杷呀！快停下！快停下！」

我不吭声，继续摘。

男人骂骂咧咧：「你给我等着！」

我挑眉，「我等着，就怕你家枇杷等不了。」

5

第二天我又带人上山去摘枇杷，拿秤，上车，一共三百斤。

老太太见到我，头都麻了。

「你又来干什么？」

「昨天摘得太少了，只摘了一百多斤，没卖几个钱，今天来多摘一些！」

「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？」

我嬉皮笑脸，「你们一家要脸，当老赖，欠钱不还？」

「你这个女人太毒了！」

「你们家老赖太多了。」

不要脸，那大家都别要脸了。

「你把我家枇杷摘完了钱也还不完啊！」

我一边吞枇杷一边说，「没关系啊！今年还不完，明天接着来摘呗！」

「我听村里人说，你们家承包里这边两个山头种枇杷，这几年卖枇杷挣了不少钱吧！」

「你们家两个山头，枇杷至少也有上千斤吧！一年挣个十来万肯定没问题的。2年，阿姨，就两年时间你们就可以把我的钱还完了！」

老太太瞪着大眼，骂骂咧咧。

「我种枇杷没有人工费吗？肥料不要钱吗？农药不要钱吗？」

「我大老远请假过来也是要扣工资的啊！我请人来摘，不要钱的吗？」

老太太看跟我对骂行不通，语气突然放软。

「你好歹和我们家建国是朋友，当年我们家遇到困难你跟你老公还帮了忙，怎么现在就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呢？」

呵，这个时候打起感情牌了？

好好跟你们家讲道理，你们给脸不要脸怪谁呢？

我吐出枇杷核。

「你儿子欠钱不还，我要我自己的钱，就成逼你家儿子了？」

老太太涨红着脸，目光有些躲闪。

「他……他现在不是还不出来吗？要有钱，能不还吗？」

「没钱他买车买房？」

老太太呆住了。

我坐到了老太太旁边，语重心长道：

「阿姨，都是千年狐狸就别跟我玩什么聊斋了！」

「你们家什么情况我门清，一句话，我就要钱！」

如果周建国真有困难，作为朋友帮一把当然没问题。

可问题是，他有什么困难？

他自己眼高手低，不切实际怪得了谁？

我想起大学那会周建国就羡慕别人开豪车，穿名牌。

其实那个时候他的虚荣心就爆棚了，只是我和老胡没有往深了想。

毕业之后他嫌上班工资低要自己创业，他没有本钱到处借。

他说他开了个公司，业绩还不错。

我和老胡看他穿金戴银，一身名牌都以为他发达了。

现在才知道，他是借着别人的钱吃香的喝辣的。

天作孽犹可恕，自作孽不可活！

他周建国变成这样，是他自己心术不正，怪得了谁！

6

在我去周建国家摘枇杷第三天，周建国实在顶不住压力，打来电话。

「你能不能别搞我家人？」

「你还钱我就停。」

「我真没钱！」

「你女朋友花店开张，五万起步投资，是你掏的钱吧？」

电话那头气急败坏：「你这是威胁！」

我咬了一口枇杷，「不，我是正当维权。」

「我的钱都被冻结了，我现在也限高，我怎么还你！」

「周建国，别把人当猴耍。你还钱，我们两清！」

周建国大概忘了，当初他开公司，对公账户是在我们银行办的。

「赵一曼，你至于吗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，你非要赶尽杀绝？」

真好笑。

欠钱的人不想着自己还钱不对，倒怪起债主来了。

「那你倒是还钱啊！」

「赵一曼，我警告你，你再纠缠我的家人，我要你好看。」

「你说的话我都录音了，我可以报警告你威胁。」

周建国在电话那边爆起了粗口，我丝毫不惯他，发抖音发朋友圈。

「老赖欠债不还，只好拿枇杷抵数，谁要买，联系我。」

他打电话过来，「你太过分了！」

朋友圈疯传。

我的电话响了不停，全是他家人。

「姑娘，有话好说。」

「你们有钱投资有钱买车，就没钱还债？」

「他是年轻不懂事……」

「你儿子三十六了。」

没人说话了。

……

周家人这几天被我弄得焦头烂额，看见我就躲。

我知道，我就差临门一脚，钱就可以要回来了。

就在这时候老公突然打电话给我，女儿生病了。

我无奈中断要债，火速赶回了家。

到家之后发现女儿活蹦乱跳的，我立马意识到被骗了。

「你是不是太狠了？」

周建国给他打电话卖惨，他就觉得周建国可怜，我下手太狠了？

我瞥了他一眼，「我狠？你跟我装杰克苏，同情心泛滥给谁看啊？」

「钱是你借出去的吧？你搞清楚，胡杰，我是在给你擦屁股！」

这一刻我真感到心寒不已。

我的爱人帮着外人，跟我不是一条心。

他一声不吭把钱借出去，要不回来了知道找我了。

现在反过来怪我狠？

「你嘴巴一定要这么毒吗？」

「你不毒，你倒是说几句好听的。」

「他妈年级大了，身体又不好，你去闹老人家有个好歹怎么办？」

「你心疼别人，不心疼我？」

「他是我朋友……」

「我还是你老婆呢！你拿他当朋友，他拿你当提款机！」

我真要怀疑他被人夺舍了。

脑子被驴踢了吗？

亏我哼哧哼哧给他抱一箱枇杷回来。

白眼狼，真该拿去喂猪！

他脸僵了，低声，「我……我就是不好意思撕破脸……」

虚情假意的面子，不要也罢！

「你要觉得我狠，那你就自己去把钱要回来，我就不追了。」

他低头，不吭声。

「不去？那你别说话。」

他坐沙发上，一声不吭。

过了一会他又来哄我，「对不起，老婆不要生气了。是我不对，是我太过轻信别人，你是为了咱们的家。你有需要我就叫我，我责无旁贷，原谅我好吗？」

这一刻我真想哭一场。

我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枇杷，「吃你的枇杷吧！」

7

我准备去单位销假，周末再去周家摊牌。

我刚准备过马路，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大力推了我一把，我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到了马路上。

迎面飞驰过来一辆汽车，我被吓个半死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汽车刹住了车，探出头来就对我一顿八辈祖宗输出。

我惊魂甫定在人群中搜寻那个推我的人。

谋杀！

这绝对是谋杀！

我跌跌撞撞爬起来，给周建国打电话。

「你找人干的？」

「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你自己出门不小心，怪谁？」

「哼，不打自招了。」

「你都把我往绝路上逼了，我还怕你？你要去摘枇杷，就去摘咯！Who怕who？」

我带着一群人去周建国老家，发现他们家趁我回家这两天，把树上的枇杷都给摘了，拿去批发卖掉了。

难怪周建国这样有恃无恐。

跟我玩这一出，好，周建国，跟我玩阴的是吧！

老娘奉陪到底！

事情到这一步，已经不是追债了。

不蒸包子争口气！

欺我到这个地步，别怪我不给你留后路！

我拿出手机，哐哐一顿拍视频，记录果园现状。

然后直奔当地工商所，举报周建国家果园无证经营。

我带着自拍杆进山，边走边拍。

「大家看，这就是周建国家的果园，占地四亩，疑似无证经营多年。」

「我现在就去镇工商所咨询一下，看这算不算违法种植。」

村里人都围了上来。

「她想断了我们村的活路啊！」

「她是真的来搞事的，不是闹着玩！」

他妈拎着锄头冲我来。

我笑，「来啊，动我一下，法院就能冻结你家土地。」

她锄头没落下。

我电话又响，是法务部的马姐。

「工商的人确实盯上他们了，你再发条朋友圈，让他们知道你来真的。」

我对着树上的枇杷来了张特写，配文：

「枇杷虽甜，人心却毒！借钱不还，天理难容！」

枇杷短视频一发，点赞瞬间破千，评论炸了。

「真敢！我都不敢惹我债主！」

「她干得对！借钱不还该这样！」

「最恨老赖，支持要债！」

……

村里开始有人跑到周家门口看热闹，周家都快成网红打卡地了。

「听说工商要查他家果园？」

「她是银行的，玩这一套熟得很！」

周建国的堂哥终于忍不住给我打电话。

「妹子，咱们有话好说，别搞这么难看成吗？」

我笑，「想谈？拿出诚意来。」

「我们哪有钱，建国跑了我们也没辙啊。」

「周建国是不是打你银行卡走过账？」

「……是。」

「那就行，你知道这是洗钱嫌疑吗？」

他语气瞬间软：「姐，你别报警，我给你想办法凑钱！」

我盯着屏幕冷笑：「三天，打五万到我账上，写明还债第一期。」

「剩下的按月转，少一天，我视频更新一天。」

「要是断了……我让法院冻结你们名下田地，看你们拿什么种枇杷。」

他沉默良久：「行，行！我想办法！」

回头看到一群村民在盯我。

我冲他们举手机：「我是追债的，不是闹事的，你们欠钱了也可以找我，友情价打八折。」

全场鸦雀无声。

有人小声问：「她真的告得动人吗？」

另一个回：「她这种干银行的，真要弄你，直接信用黑名单起步。」

8

第三天早上，手机响了。

陌生号码，一接通，就是周建国的声音。

他在电话那头哆嗦：「别再搞我家了，我妈这几天血压高……」

「我问你，借我老公钱的时候，你妈血压高不高？」

「我真不是故意不还，是太难了……」

「那你装可怜时有没有想过，别人也难？」

「你不就是看我老实，才下狠手？」

我语气冰冷：「你借钱时不老实，我还钱时凭啥心软？」

他不说话了。

我继续，「接下来一个月1笔，迟了立马举报。」

他咬牙切齿，愤恨不平。

声音发抖：「你……你不是人……」

我大笑，「我不是人，我问你要钱，你要我的命。」

「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？你想让我众叛亲离吗？」

我反问，「简单，还钱。」

「我真的是资金链断了……」

「停。这些都和我无关！我只想要回我的钱。」

「有钱我肯定还……」

我真的听烦了他的说辞了。

「你们家果园也是你挪用公款搞起来的吧？你知道，你们一家都要吃牢饭吗？」

周建国立马急了，「曼姐，曼姐，有事好商量！你别急嘛，我还，我还行吗？」

周建国说我不给他活路。

在来他家要钱之前我就把他家的情况摸透了。

我一直没有行动，就是给他留了一点余地，不想赶尽杀绝。

摘枇杷抵债只是让他露面坐下来和我谈条件。

他却找人想要我的命！

「很好，我给你一个方案。」

「你现在回老家，当众承认欠钱，签还款协议，付第一笔，不然我把你所有聊天记录做成合集上传。」

他沉默半晌：「你够狠。」

「我不狠，拿不回钱的是我。」

第二天下午，村口人山人海。

其他债主也都在叫嚣着让周建国滚出来！

我撑把伞坐中间，旁边摆张桌。

周建国丧着脸，低头走来。

我指着麦克风：「说。」

他脸红脖子粗：「我，周建国，无情无义，向赵一曼家借款20万不还，我向赵一曼女士和她的家人道歉。我承诺从今日起还清赵女士所有欠款……」

我拿出POS机：「刷卡，立即到账。」

他刷完，我当场验证到账截图。

围观群众一片哗然。

他低声：「我可以走了吗？」

我摆了下手，表示请便。

但是他才刚迈脚，一群债主就围了上来。

「还钱！」

9

20万到手之后，我带着全家去饭店狠狠搓了一顿。

付钱的时候突然发现微信余额里多了5000块。

我猛拍脑门。

周建国之前还的那五千块！

我拿手机递给老公看。

老公低头想了想，「他现在也挺难的，那么多人都问他要钱，可能接下来很多年都要一直还债……」

我晃了晃手机，「转了！」

我把钱转给了和周建国的共同好友，让他帮忙转交。

从今以后，我们与周建国再无情义。

昨日种种，是非因果，再无关联。

朋友往群里甩了一个截图，是周建国的朋友圈：

20万，足以看清一个人。曾经以为我们是今生挚友，原是我不配。

朋友A：他这是在暗讽你啊，一曼。

朋友B：什么人啊？欠人钱还敢背后阴阳，恶心！

朋友c：得亏钱要回来了！

我轻蔑一笑，把截图放朋友圈，配文。

「欠债不还的，别谈人情。我的朋友，只谈真心！」

底下评论爆了。

「姐牛逼！我要学你！」

「太解气了！我也有2万没收回来，该弄一回！」

「上教程，上链接！我逐帧学习！」

「你要开班，我第一个报名！」

「讨债女神上线！」

我懒得回。

但我心里清楚一句话：

欠钱的人从来不是大爷！

情面是留给真诚相待的人的，

真心也是要留给值得付出的人的。

两个月后，单位整理催债案例做了个讲座。

银行请我主讲。

底下坐满人。

我说，「欠债不还的，别谈人情。女人要钱，不丢人。」

掌声四起。

马姐笑着给我递水：「你这段路，走得漂亮。」

我给我马姐一个大大的拥抱，「也要感谢马姐你啊！」

「那你有兴趣加入我们法务部吗？你的韧性正是我们部门需要的。」

「别，我还是在我自己的岗位好好干吧！」

「为什么？」

我附身在马姐耳边轻声道：

「因为，我吃枇杷吃得快吐了！哈哈哈！」

（完）

『完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