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前高傲的高材生嫌我是泥腿子，如今他跪求合作，我冷笑：“先学会铲猪屎！”

01

“给老娘滚远点！八毛五一斤？你怎么不去抢？”

我一把将秤砣甩在木桩上，震得猪槽里的泔水都跳了三尺高。

那猪贩子被我喷了一脸唾沫星子，缩着脖子后退两步，却还不死心。

“林红霞，全公社都跌价了，你这婆娘怎么就不通情理呢？”

我冷笑一声，抄起猪槽边的铲子，往他裤腿上啐了口唾沫：”老娘的猪，二两肉都值一块二！你今天要是不给一块钱一斤，我让你空着卡车滚蛋！”

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笑开了花。猪贩子面红耳赤，最终还是乖乖掏出票子，按我的价钱称完三头大肥猪。

这就是我，林红霞，村里人都叫我”赤娘子”。倒不是因为我头发红，而是我这张嘴，辣得能把人舌头烧出泡来。

在这北方农村，能当家作主的女人不多，但我硬是靠着一张利嘴和两只铁手，撑起了全村最大的猪场。

当年男人跑南方打工，一去不回，就剩我孤身带着猪场。咋的？男人能顶天立地，我林红霞就不能？

猪圈里，我抚摸着刚生完崽的母猪，心里直发愁。虽然嘴上硬气，但我清楚，猪价真的在跌，这批猪能卖个好价钱纯属侥幸。

如今成本越来越高，单靠养猪这条路，怕是越走越窄了。

“赤娘子又把人家骂跑啦？”村里的老王媳妇扯着嗓子喊我。

“放屁！明明是老娘的猪肉香，他们排队来买！”我头也不抬，手上不停地给猪崽喂食。

“听说李家三叔的儿子回来了，那个当年考上城里大学的，叫啥来着…”

我的手突然顿住。李家三叔的儿子？那个天天穿得跟城里人一样，鼻孔朝天的家伙？

“李明石。”我嘴里吐出这三个字，仿佛嚼着沙子。

“对对对，就是石头！听说在城里混得不咋样，被厂子裁了员，灰溜溜回来了。”

我冷笑一声，继续手上的活计：”城里老爷回咱穷乡僻壤能干啥？怕是连猪屎都不会铲！”

那晚，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也不知为啥，满脑子都是十年前那个穿着白衬衫，眼睛亮得像星星的男孩，考上大学时骄傲的样子。

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，十年过去，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羡慕他的小丫头。

如今的我，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了一片天。而他，城里的少爷，现在能干什么？

第二天一早，我就要见分晓了。

02

村委会门口围满了人，都是来看热闹的。

“这不是当年的高材生吗？咋混成这样了？”

“听说是被厂子辞退了，连对象都跑了。”

我挤进人群，远远看见一个削瘦的背影。

十年不见，那挺拔的身姿倒是没变，只是肩膀似乎没那么宽了，头发也不再蓬松，贴在头皮上，显出几分落魄。

他转过身来，我愣住了。

那双眼睛，还是亮得惊人，像是藏着整个星空。可惜眼睛下面那张脸，却瘦得只剩下棱角，显出几分倔强和不甘。

“各位乡亲，我李明石回来了，带着新技术回来的。”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，像是山泉流过石头，清亮中带着厚重，”我想联合有意向的村民，一起搞科学养猪，提高咱们村的收入。”

人群先是一静，随后爆发出哄堂大笑。

“科学养猪？猪还用科学喂？”

“娃娃，你先把城里那套放一放，猪就是吃了睡，睡了吃，哪来那么多花样？”

我抱着胳膊站在人群后面，看着他被笑话的样子，心里竟有几分不忍。但转念一想，他当年考上大学时那副瞧不起我们村民的样子，这份不忍立刻烟消云散。

“李大学生，”我提高嗓门，人群自动为我让开一条路，”听说你要教咱们养猪？你这细皮嫩肉的，连猪屎都没见过几回吧？怕是连猪食槽在哪儿都不知道吧？”

全村人都知道我是养猪一把手，此话一出，笑声更大了。

李明石的目光向我望来，有震惊，有恍然，更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，”林红霞？是你啊。”

“不是我是谁？怎么，城里少爷认不出我这个泥腿子了？”我昂着头，故意用最难听的方言怼他。

他却没有生气，反而一步步走向我：”听说你现在是村里最大的养猪户？正好，我想找你合作。”

“合作？”我嗤笑一声，”你拿什么跟我合作？一身书呆子理论？”

“我在城里养猪场实习过两年，学的是畜牧专业。”他不慌不忙地说，”现在国家正推广新品种猪，瘦肉型的，出肉率比咱们老品种高三成。”

我眯起眼睛打量他。这小子，真懂行？还是在装懂？

“行啊，明天来我猪场，让我看看你这城里来的专家到底有多大本事！”我故意加重”专家”两个字。

他笑了笑，那笑容里透着股子倔劲，让我心里没来由地一慌。

“一言为定，赤娘子。”

他居然知道我的外号！我心里一惊，脸上却强撑着不变色，转身就走。

身后传来他的声音：”明天见，红霞。”

那声”红霞”叫得我耳根子发热。多少年了，没人这么叫过我了。

回家路上，我狠狠踢着路边的石子。这李明石，当年不过是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娃，凭啥摆这么大谱？不就是被城里撵回来了吗？还想在我这儿找存在感？

但当晚，我却梦见了十年前，那个背着书包从我家猪圈前经过的少年，总会隔着篱笆，递给我一本翻旧了的连环画…

一夜无眠，我期待着，也害怕着明天的见面。

03

“你疯了吧？一头小猪三百块？你怎么不去抢银行！”

我站在李明石面前，几乎要把肺给气炸了。

这家伙一大早就拖着他远房亲戚借来的拖拉机，载着十来头奇形怪状的小猪崽来到我的猪场，说要展示”科学养猪”的成果。

“这可是瘦肉型良种猪，红霞。”李明石耐心解释，”肉质好，生长快，饲料转化率高。这可是城里才有的新品种。”

我环顾四周，乡亲们都围过来看热闹。

“李明石，你别忽悠人了。咱村里的猪，二十块钱一头小猪崽就顶天了，你这一下要十五倍的价钱？”

“投资大，收益才大。”他不急不躁地说，”这些猪半年就能出栏，而且肉质好，能卖高价。传统土猪要养一年多，算算账，谁划算？”

我承认他说得有道理，但心里就是不服，”那你自己养去呗，找我干嘛？”

“我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合作，而你是全村最懂养猪的。”他直视着我的眼睛，”再说，我手头资金有限，一个人干不起来。”

我冷笑：”你想让我出钱，还得听你的？做梦！”

“那这样，”他思索片刻，”我们先试养两头，如果半年后效果好，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合作。成本我们对半分。”

我盯着他看了半天，终于点头：”行，但就试两头。出了问题，你自己担着！”

就这样，我的猪场里多了两头怪模怪样的小猪崽，它们腿长身短，跟我养的本地猪完全不是一个样。村里人都笑话我被骗了，说这猪怎么看都不像能长肉的料。

我自己心里也没底，但又不想在李明石面前认怂。

“你得按照我说的方法喂。”他拿出一个小本子，密密麻麻写满了喂养方案，”这是科学配比的饲料，不能随便喂泔水。”

“你以为我家猪都吃泔水呢？”我火冒三丈，”老娘早就用精饲料了！”

“但比例不对。”他皱着眉头，看着我的饲料袋，”蛋白质含量太低，生长激素添加过多。”

我气得直想揍他：”你这是嫌我不专业呗？”

他叹了口气：”红霞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们可以优势互补，你有经验，我有知识，一起把猪养好。”

我冷哼一声，却也没再反驳。随他去吧，反正就两头猪，当交学费了。

结果第二个月，那两头瘦猪就出问题了。

一天早上，我发现猪圈里的新品种猪精神萎靡，不吃不喝，还发烧。我赶紧去找李明石，他二话不说，拿着药箱就跑来了。

“水土不服，再加上饲料转换不适应。”他一边给猪打针，一边解释，”我考虑不周，应该先让它们适应本地环境再调整饲料。”

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我心里的怒气消了一半：”这要是死了，可是六百块钱没了。”

“不会的，”他擦擦汗，眼神坚定，”我不会让它们死的。”

连着三天，他都住在我家猪圈旁的草棚里，每隔两小时就给猪量体温、喂药、按摩。

第四天清晨，我端着稀饭来到猪圈，看见他趴在栏杆上睡着了，脸上全是疲惫。

阳光洒在他的脸上，我突然想起十年前，他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。如今为了两头猪，竟如此拼命。

“醒醒，吃点东西。”我踢了踢他的腿。

他猛地惊醒，第一反应却是看向猪圈：”猪怎么样了？”

“吃食了，精神也好多了。”我递给他一碗稀饭，”你这样熬下去，人先垮了。”

他接过碗，笑了：”没事，为了咱们的合作。”

“什么咱们的合作，是你自己瞎折腾！”我嘴上硬气，心里却有些感动。

猪确实救回来了，但生长速度明显慢于预期。三个月过去，别人家的土猪都膘肥体壮了，我们的良种猪却瘦得像竹竿。

“我看这就是个笑话！”村里人指着我的猪圈哈哈大笑，”赤娘子也有今天，被城里人忽悠得团团转！”

我脸上挂不住，心里更是憋着一股火。李明石却异常冷静：”红霞，你相信我，再等等。这是生长曲线问题，前期慢，后期会迅速赶上。”

“李明石，我看你就是在骗人！”我终于爆发了，”什么良种猪，就是骗钱的把戏！你这个城里来的骗子，是不是觉得我们乡下人好骗？”

我气急败坏地冲进屋里，摔门而去。当晚，我躺在炕上，听见外面雨声大作。猪圈里肯定漏雨了，那两头瘦猪怕是要受罪。

我咬咬牙，想着不管了，让李明石自己去收拾烂摊子。可辗转半夜，还是忍不住披衣起床。

推开门，却见院子里一个身影在雨中忙碌着，正是李明石，他正用塑料布给猪圈搭着临时雨棚。

我怔在原地，看着他浑身湿透却仍坚持工作的样子，喉咙一阵发紧。

“你…你这是何必呢？”我走到他身边，语气软了下来。

他转头看我，淋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：”红霞，我不是在玩游戏。我是真心想把这事做好。”

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，那双眼睛在黑夜中依然明亮如星。我忽然明白，他不是在骗我，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在做的事情。

“行了，你回去换身干衣服，这儿我来。”我抢过他手中的塑料布，”别到时候猪没病倒，你先病倒了。”

他愣了一下，随即笑得像个孩子：”谢谢你，红霞。”

此后，虽然我嘴上仍不饶人，但却不再抵触他的建议。毕竟，为了两头猪连命都不要的人，总归不会是坏人。

04

夏去秋来，那两头瘦猪居然真如李明石所说，在四个月后突然开始疯长。到第五个月时，体重已经赶上了同期的本地猪，而且肉质看起来确实更加紧实。

“你看，我没骗你吧？”李明石站在猪圈边，得意地看着我。

阳光下，他脸上的倦容少了许多，眼睛里又恢复了当年的神采。这些日子，他早出晚归，不仅照料这两头试验猪，还跑遍了周边地区，联系销路。

我不得不承认，这人是真有两把刷子。

“行啊，算你厉害。”我难得地夸他一句，”那接下来怎么办？”

“我们该扩大规模了。”他兴奋地说，”如果能再买二十头良种猪，半年后就能有显著收益。”

我皱眉：”又是一大笔钱，我可没那么多闲钱。”

“我已经申请了农业银行的贷款，可以先垫上一部分。”他说，”但还需要更大的场地和更多的人手。”

“你想得倒美！”我双手叉腰，”你以为养猪这么简单？扩大规模就意味着更大的风险。”

“红霞，你怕风险吗？”他直视我的眼睛，”你一个女人能撑起全村最大的猪场，什么风险没见过？”

这话戳中了我的心事。我确实不是怕风险的人，但这些年单打独斗惯了，突然要与人合作，心里总有些别扭。

“再说，”他补充道，”现在国家政策好，乡镇企业正热火，比单纯养猪有前途多了。我们可以往下游发展，做猪肉加工。”

“猪肉加工？”我半信半疑，”那得多少投入啊？”

“红霞，”他突然靠近我，声音低沉，”你有没有想过，离开这个村子？去更大的地方发展？”

我愣住了。离开这里？这个念头我做梦都不敢想。这里有我的根，我的一切。可他这么一说，我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。

我转身走向屋子，丢下一句：”今晚来我家吃饭，详细聊聊。”

晚上，我破天荒地杀了只鸡，又炒了几个拿手菜。李明石来时，愣在门口：”今天什么日子？赤娘子请客？”

“少废话，吃你的。”我把酒壶重重放在桌上，”喝完再说事。”

几杯酒下肚，我的脸热得厉害。李明石也有些微醺，脸颊泛红，话也多了起来。他给我讲城里的见闻，讲他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，讲他如何在城里猪场实习。

我静静地听着，心里酸酸的。这才是他本该有的生活，不该回到这穷乡僻壤。

“你为啥回来呢？”我终于问出口，”真的只是被厂子裁员？”
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低头喝了口酒：”厂子是裁员了，但我本可以留在城里找其他工作。”

“那为啥回来？”

“因为…”他抬起头，目光灼灼，”我想证明，我学的东西能真正帮到家乡。”

不知为何，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颤。我猛灌了口酒，掩饰内心的波动：”你真是个傻子，家乡有什么好的？又脏又穷。”

“家乡有你啊。”他突然说。

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我。我猛地抬头，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。

“胡、胡说什么！喝多了吧你！”我慌乱地站起来，却被酒劲上头绊了一下，向前栽去。

他迅速起身扶住我，我们的距离一下子近得吓人。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，酒香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。

“红霞…”他低声叫我的名字，声音里有我从未听过的柔软。

我的心跳如鼓，脑子一片空白。十年了，从来没有一个男人，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我，叫我的名字。

不知怎的，我们的唇碰到了一起。他的唇温热而干燥，带着酒香。我闭上眼，任由自己沉浸在这陌生的感觉中。

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，我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和珍惜。我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，身体里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在涌动。

“红霞，你知道吗，”他在亲吻的间隙低声说，”高中时我每天经过你家猪圈，就是为了看你。”

我的眼眶一热，推开他：”别说傻话，那时候我就是个邋遢丫头，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
“在我眼里，你是最特别的女孩。”他捧着我的脸，眼神真挚得让我不敢直视，”你那么坚强，那么与众不同。”

我从未想过，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学生，会对我有这样的感情。我一直以为，他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。

“李明石，你别忽悠我。”我声音发抖，”你以为我会信？”

“我骗你什么了？”他苦笑，”红霞，我不是回来推销新品种猪的，我是回来找你的。”

我呆住了。他趁机又吻了我，这次更加热烈。我感觉自己如同那初夏的麦田，被阳光灼烧，全身发烫，无处可逃。

我们跌跌撞撞地向炕边移去，衣服散落一地。十年的孤独与压抑在这一刻全部爆发，我贪婪地索取着他的温暖，而他给予的，远比我想象的多。

他的手抚过我身体的每一寸，动作温柔却充满渴望。我从未体验过这种被珍视的感觉，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。

“红霞，我爱你的倔强，爱你的直率，爱你全部的样子。”他在我耳边低语，声音沙哑。

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照在我们交缠的身影上。那一晚，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亲密，什么是被人完全接纳的幸福。

黎明时分，我靠在他怀里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，突然感到一阵恐慌。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突然，我害怕它会像晨雾一样消散。

“明石，”我低声问，”你会留下来吗？”

他睁开眼，吻了吻我的额头：”我不会离开你，永远不会。”

我将信将疑，但愿意为这个承诺赌一把。毕竟，我林红霞，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。

05

“赤娘子和城里知青搞到一起了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，天天腻在一起，猪都养红了眼！”

流言蜚语像秋风一样席卷了村子，不过我林红霞何曾在乎过别人的闲言碎语？

夏末的一天，我和李明石站在镇政府门口，手里拿着刚刚办好的营业执照。

“红石猪肉加工厂”，执照上的大红字格外醒目。名字是我想的，取两人名字各一字，图个好彩头。

“红霞，我们成功了第一步。”李明石握着我的手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
三个月前，我们用两头试验猪换来的高价钱，加上李明石申请的小额贷款，一起投入了这个小加工厂。

厂房是村边一个废弃的仓库改建的，设备都是从县城二手市场淘来的。

开始时，全村人都说我们疯了。谁见过把好好的养猪不干，去搞什么加工厂？

“红霞，你被城里人骗了！”村长找我谈话，”养猪才是你的拿手好戏，何必冒这个险？”

我笑着回答：”村长，养猪能赚五毛，加工能赚一块，哪个划算？再说了，我猪场照样开着呢，这是两条腿走路。”

事实上，我心里也没底。但看着李明石日夜操劳的样子，我不忍心泼他冷水。他跑遍了周边市场调研，又请来县城食品厂的师傅教技术，晚上还趴在桌上算账算到深夜。

“你就这么相信他？”周围人不断地问我。

我总是昂着头回答：”我信我自己的眼光！”

但只有我自己知道，夜深人静时，我有多少担忧。万一这一切都是场梦呢？万一他像我爹一样，说走就走呢？

我不敢把这些忧虑告诉李明石，怕打击他的热情。可他似乎总能看透我的心思。

“红霞，”一天晚上，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，”我知道你在怕什么。但我不是来骗你的，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打拼的。”

我红着脸撇开头：”谁怕了？我林红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！”

他却笑了，把我拉进怀里：”嘴硬。”

记得加工厂开业那天，我特意穿上了新买的红色旗袍，在村口路边摆了个小摊，用大喇叭吆喝着自家新产品。

“来嘞来嘞，红石猪肉制品，纯正瘦肉型良种猪，肉质鲜嫩，价格公道！腊肠、香肠、猪头肉、猪蹄，样样都有！尝一口，准回头！”

我的大嗓门在集市上格外引人注目。李明石则穿着白衬衫，戴着口罩在一旁切肉。他的动作干净利落，一看就是有技术的。

刚开始，人们都是好奇地围观，却不敢尝试。毕竟，在我们这个小地方，从来没人这么卖过猪肉制品。

眼看着一上午过去，生意冷清，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这时，李明石突然拉过我，低声说：”红霞，咱们送一些给村里的老人尝尝，反正今天是第一天。”

我一愣，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。于是，我们将切好的香肠样品分成小包，挨家挨户送给村里的老人。

“大爷，尝尝我们的新产品，不收钱，就是请您给点意见。”

老人们受宠若惊，立马尝了起来。结果令人意外，我们的产品口味确实比传统猪肉更鲜美，很快得到了老人们的称赞。

第二天，集市上竟然排起了长队。

“赤娘子，给我来两斤腊肠！”

“小石头，你那香肠再给我切一斤！”

我和李明石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，却乐在其中。到了下午，所有产品全部售罄。

李明石抹了把汗，笑着对我说：”成了，红霞，咱们真的成了！”

我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白衬衫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。这个城里来的书生，为了我们的梦想，竟如此拼命。

随着时间推移，”红石”品牌在周边越来越有名气。我们扩大了生产线，从最初的几种简单产品，发展到十几种不同的猪肉制品。

李明石甚至研发出了适合城里人口味的低盐香肠，准备打入城市市场。

我们的加工厂从两个人扩展到了十几个员工，大多是村里的妇女。看着她们拿到工资时开心的笑容，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。

“红霞，你看，”李明石一天傍晚指着村口的新路说，”这是咱们缴的税帮村里修的。”

我鼻子一酸，想起小时候下雨天那满是泥泞的路。如今，我们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，还在改变整个村子。

“明石，”我靠在他肩上轻声问，”你后悔回来吗？”

他抱紧我：”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。”

夕阳下，我们在村口的小路上散步，身后是红石加工厂冒出的炊烟。

06

“赤娘子，别忙活了，看看是谁来了！”村里的老王媳妇拍着我家门喊。

我正在院子里洗猪肠，准备明天做香肠用。抬头一看，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停在门口，李明石骑在上面，满脸得意。

“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？”我放下手中的活计，擦了擦手上的水。

他笑得像个孩子：”我买的！咱们加工厂第一桶金的成果！”

我走近一看，崭新的”永久”牌摩托车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这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农村，可是稀罕物件，全村加起来也没几辆。

“败家子！”我嗔怪道，”钱不攒着扩大生产，买这玩意儿干嘛？”

“走，带你兜风去！”他不由分说拉过我的手，”今天歇一天，庆祝咱们的丰收！”

未等我反对，他已经把我拉上了后座。”抱紧我！”他喊了一声，摩托车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。

我惊叫一声，慌忙搂住他的腰。风呼啸着掠过耳边，我看见村民们惊讶的目光，有羡慕，也有窃窃私语。但此刻，我竟不再在意。

李明石带我驶出村子，沿着新修的水泥路，来到了县城郊外的小山坡。这里视野开阔，能俯瞰整个县城和远处的村庄。

“看，红霞，”他指着远处，”那是咱们的村子，再过几年，会比现在更好。”

阳光下，他的侧脸棱角分明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。我突然意识到，从什么时候起，他不再是那个我嘲笑的城里书生，而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“我给你带了礼物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。

我心跳加速，打开一看，是一对银耳环，简单却精致。

“这…”我一时语塞，心中五味杂陈。十年来，从未有人送过我礼物。

“你总说自己是猪倌，配不上好东西，”他轻轻地说，”但在我眼里，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。”

我低下头，不想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泪水。这些年，我把自己武装得坚强无比，就是害怕再次被伤害。而现在，这个男人正一点点融化我筑起的坚冰。

“李明石，”我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，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

他笑了：”因为你是春天的红霞，点亮了我生命中最暗的时刻。”

“少肉麻了！”我红着脸打断他，”说人话！”

他却突然认真起来：”红霞，你一直都那么要强、那么坚强，从不向任何人低头。但我知道，那都是保护自己的壳。在壳下面，你有一颗最柔软的心。”

听着这话，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他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水，继续说：”回村那天，看到你站在人群中，我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。你是我的故乡，是我的归处。”

“我…”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炽热的感情，只能笑骂道：”你这个城里来的书呆子，情话倒是一套一套的。”

他却不恼，反而严肃地说：”红霞，我想让你做我的媳妇。咱们扯证吧。”

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我呆在原地。他没有华丽的辞藻，没有单膝下跪，就这样简单直接，却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真诚。

“你确定？”我哽咽着问，”我这个猪倌，真的配得上你这个大学生？”

“红霞，”他握住我的手，声音坚定，”在我心里，你就像猪肉汤一样。”

“啥？”我愣住了，随即破涕为笑，”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？”

“猪肉汤，”他认真解释，”表面看起来普通，但熬得越久，味道越醇厚，越能暖人心扉。你就是这样，外表坚强，内心温暖，让我每天都想回家。”

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奇怪的情话，却也是最真实的。眼前这个男人，用他独特的方式表达着爱意。

“李明石，你是个傻子。”我笑骂道，却伸手接过了耳环，”但我愿意做这个傻子的媳妇。”

他激动地抱住我，在山坡上转了好几圈，惹得我又笑又叫。远处，夕阳西下，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色。我知道，我的人生也正迎来新的黎明。

然而，幸福总是来之不易。回村的路上，我们遇到了村里的几个闲汉，他们醉醺醺的，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

“哟，李大学生和赤娘子啊，感情真好啊！”为首的矮胖子阴阳怪气地说。

我皱眉：”张二狗，少在这里挡道，滚一边去！”

“赤娘子还是这么辣嘴啊，”张二狗不怀好意地笑着，”李明石，你就不怕被她克死？人家都说她是个扫把星，男人跟她在一起没好下场。”

李明石脸色一沉：”张二狗，管好你的嘴。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我拉住李明石的手：”别理他们，咱们走。”

然而张二狗几人挡住了路：”今天不给点好处，别想过去！”

“滚开！”李明石怒吼一声，一把推开张二狗。谁知张二狗假装踉跄，倒在地上大叫：”打人啦！李明石打人啦！”

几个酒鬼一拥而上，对着李明石拳打脚踢。我急得大叫，抄起路边的木棍就冲了上去。

“都给我住手！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！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，是村长的儿子，刚从部队退役回来。

在他的帮助下，那几个醉汉被赶走了。李明石脸上挂了彩，但精神还好。

“明石，都怪我，”我心疼地帮他擦着脸上的血迹，”跟我在一起，你被人欺负了。”

他却笑了：”红霞，我不后悔任何选择。别忘了，我爱的就是你这股子倔劲儿。”

回到家，我给李明石敷药，心中思绪万千。村里人的闲言碎语，对我们的偏见和嫉妒，这些都是我们要面对的困难。

“明石，”我小声问，”你真的不后悔回到这穷乡僻壤吗？”

他抓住我的手，目光坚定：”红霞，只要有你在，哪里都是天堂。”

就这样，在万众瞩目中，我们领了结婚证。没有豪华的婚礼，只有简单的酒席，但那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。

07

“不许偷工减料！这批香肠是送到市里的，质量出了问题，咱们红石的名声就砸了！”

我站在生产线旁，严厉地检查着每一道工序。经过半年多的发展，红石肉制品已经打入了市场，不再局限于周边乡镇。

李明石站在办公室里，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电话。他西装革履，与当初回村时的落魄青年判若两人。如今，他是县里有名的”致富能手”，还被评为”青年企业家”。

我们的加工厂也从当初的小作坊，发展成了拥有五十多名员工的正规企业，成为村里最大的就业单位。

然而，成功的背后，总是暗藏危机。

那天傍晚，李明石脸色阴沉地回到家。我正在做晚饭，见他表情不对，连忙问：”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咱们厂里出了内鬼。”他沉声说，”市里客户反映，最近两批货的质量下降了。我查了生产记录，有人在偷工减料。”

我大惊：”谁敢？！”

“还不清楚，但我有怀疑对象。”他坐下来，揉着太阳穴，”县里那个国营肉联厂最近也开始生产同类产品，价格比我们低，规格却和我们一模一样。”

我立刻明白了：”你是说…有人把咱们的配方卖给他们了？”

李明石点点头：”不仅是配方，还可能包括客户名单。上个月新签的两个超市，突然反悔了，转而跟肉联厂合作。”

我气得拍桌子：”是谁这么不长眼！我倒要看看谁敢背后捅刀子！”
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俩开始秘密调查。我负责厂内监督，李明石则去县城打探消息。

一周后，我发现了蛛丝马迹。车间主管老刘最近行为诡异，经常借故请假，同时手头却比以前宽裕了不少。更可疑的是，他和肉联厂的采购张德明竟然是远房亲戚。

我立马将发现告诉李明石。他沉思片刻，制定了一个计划：”咱们得引蛇出洞。”

我们故意在老刘面前讨论一个新配方，说要用于下个月的新产品。实际上，这个配方是李明石特意改动过的，如果有人照搬，产品肯定会出问题。

果然，不出三天，县城肉联厂就推出了”创新产品”，宣传语竟和我们计划中的一模一样！李明石买了一份尝了尝，果然是那个有问题的配方。

“抓到了！”我气愤难平，”这老刘，吃里扒外的东西！我一定要…”

李明石却拦住了我：”别急，光抓他一个没用，咱们要连根拔起。”

又经过几天侦查，我们发现事情比想象的复杂。老刘只是个棋子，幕后主使居然是县供销社的副主任钱志远，他和肉联厂厂长是连襟关系。他们看红石发展得太快，威胁到了肉联厂的利益，便设计要置我们于死地。

“他们不只想要配方，还想搞垮咱们的厂子。”李明石神色凝重，”最近肉联厂以低价冲击市场，就是想逼我们降价。一旦我们降价，以现在的成本，肯定要亏本。”

我急得直转圈：”那咱们该怎么办？”

李明石思考良久，突然露出一丝笑意：”反击！”

他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。首先，我们假装不知情，继续让老刘”偷”配方。只是这次，我们故意给他看的是一份特殊配方，使用了一种新型防腐剂，这种防腐剂完全合法，但在加工过程中需要特殊处理，否则成品会有异味。

其次，李明石通过在城里读大学时认识的同学，打通了市场监管部门的关系，准备在适当时机举报肉联厂产品质量问题。

同时，我们不降价，反而提高产品档次，主打高端市场，避开与肉联厂的正面竞争。

“不能跟他们打价格战，咱们得走差异化路线。”李明石解释，”现在城里人越来越注重健康，咱们可以主打无添加、纯天然的概念。”

我有些担忧：”这行得通吗？咱们的成本会增加不少。”

“相信我，”他握住我的手，”这是唯一的出路。要么被他们拖死，要么另辟蹊径。”

计划开始实施。我负责改进生产工艺，同时暗中观察老刘的一举一动。李明石则走南闯北，寻找新市场。

一个月后，肉联厂果然推出了”升级版”产品，宣称比红石更健康、更美味。然而，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，由于处理不当，他们的产品在货架上放几天就开始散发异味。

消费者投诉接踵而至，市场监管部门介入调查。肉联厂厂长气急败坛，却找不到问题所在。最终，他们不得不大批量下架产品，声誉受损。

与此同时，李明石在省城找到了几家高端超市，对我们的”纯天然无添加”系列产品非常感兴趣。我们的售价虽然比普通产品高出三成，但销量却出奇地好。

老刘见肉联厂出事，慌了神，想要辞职。我装作不知情，挽留他：”老刘啊，你在厂里这么多年，是咱们的老员工了，有什么困难跟我说，别动不动就要走啊。”

他满脸愧疚，支支吾吾说家里有事。我继续装糊涂：”是不是缺钱啊？我可以给你预支工资。”

老刘终于绷不住了，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：”赤娘子，我对不起你和石头！是钱主任逼我的，他说不照做就让我儿子的工作黄了…”

我早有准备，录下了他的坦白。随后，我和李明石带着证据，直接找到了县里的纪委。钱志远利用职权谋私的事情被立案调查，肉联厂厂长也因为产品质量问题被停职检查。

这场危机，最终以我们的完胜告终。

晚上，李明石抱着我，轻声说：”红霞，咱们赢了。”

我靠在他怀里，感慨万千：”明石，这些年你在城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吧？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计策。”

他笑了笑：”在城里，如果不懂得保护自己，随时都会被淘汰。我不愿意再输一次，尤其是在你面前。”

“你在我面前，从来都是最棒的。”我抬头看着他，眼中满是钦佩和爱意。

他吻了吻我的额头：”红霞，有你真好。”

08

时光飞逝，转眼间五年过去了。

村口的土路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，一排排新房子拔地而起。”红石”的大型广告牌矗立在村口，成为村里的骄傲。

我站在新建的厂房前，看着络绎不绝的大卡车进进出出，心中满是感慨。五年前，谁能想到，我这个被村里人嘲笑的”猪倌媳妇”，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女企业家？

李明石从办公室走出来，西装笔挺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。

“红霞，好消息！咱们的出口许可证批下来了！下个月就能发第一批货到香港！”

我难以置信地接过文件：”真的？咱们的猪肉制品，能卖到国外去了？”

他兴奋地抱起我转圈：”当然是真的！这可是咱们做梦都想的事情啊！”

从一个简陋的小作坊，到如今年产值上千万的食品企业，我们走过了无数艰难险阻。

产品从最初的几种香肠腊肉，发展到现在三十多个品种，远销全国各地，现在甚至要走向国际市场。

更让我欣慰的是，随着红石的发展，整个村子的面貌都焕然一新。村民们不再需要外出打工，在家门口就能挣到不错的收入。

村里修建了新校舍，孩子们不再需要走几里路去邻村上学。

李明石被推举为村支书，主持了村里的基础设施建设。自来水通了，柏油路修了，连路灯都安上了。村民们一改往日的颓废，个个精神抖擞，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
“明石，”我靠在他肩上，看着夕阳下的村庄，”你还记得当年回来时的样子吗？”

他搂着我的肩膀：”记得啊，浑身上下就剩下一身书气和一腔孤勇。要不是遇到你，我可能早就灰溜溜地回城里打工去了。”

“少来了，”我笑着捶他一拳，”你明明就是冲着我来的，哪有那么容易放弃。”

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：”你说得对，为了你，我什么都不会放弃。”

日子就这样平稳地过着，但老天偏偏喜欢跟我们开玩笑。

那一年春天，一场突如其来的禽畜疫情席卷了全国。我们的厂子被迫停产，辛苦建立的销售渠道几乎全部中断。更糟的是，停产期间，每天的固定支出却一分不少。

“欠银行的贷款怎么办？员工的工资怎么办？”我坐在办公室里，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数字。

李明石一夜白了几根头发，却依然沉着冷静：”先别急，咱们有存款，能撑几个月。主要是要保住核心技术人员，其他人可以安排轮休。”

但疫情比我们想象的顽固得多。两个月过去了，复工的消息遥遥无期。我们的存款见底，员工们也开始坐不住了。

一天晚上，我发现李明石在书房里伏案工作到深夜。

“又在研究什么呢？”我端着热牛奶走进去。

他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：”红霞，我想到办法了！与其等着复工，不如转型！”

“转型？转什么？”

“咱们可以利用现有的冷链设备和物流网络，做蔬菜直供！”他指着桌上的图纸，”现在城里人买菜难，咱们可以从周边农户收购新鲜蔬菜，统一配送到城里小区。”

我皱眉：”可咱们对蔬菜一窍不通啊。”

“没关系，”他胸有成竹，”基本原理是一样的：收购、加工、配送。而且咱们有现成的客户群，可以直接联系他们。”

说干就干。我们立刻改造了部分厂房，联系了村里的种菜大户，组建了蔬菜配送团队。李明石亲自设计了线上订购系统，让城里人足不出户就能买到新鲜蔬菜。

令人意外的是，这个临时想出来的转型方案，居然大获成功！疫情期间，人们减少外出，对于送货上门的服务需求激增。我们的”红石鲜生”系列很快在城里打响了名气。

“明石，你真是个天才！”我看着源源不断的订单，不禁赞叹道。

他笑着摇头：”不是我聪明，是咱们适应得快。在这个时代，谁能快速应变，谁就能生存下来。”

三个月后，肉制品行业终于复工。但我们并没有放弃新开辟的蔬菜业务，而是将两者结合，推出了”一站式食材配送”服务。

在这场危机中，不少同行倒闭了，而我们不仅生存下来，还开辟了新的业务增长点。

晚上，我和李明石坐在新房的阳台上，看着繁星点点。

“明石，你还记得当年你说我像猪肉汤吗？”我突然问道。

他笑了：”记得啊，怎么想起这个了？”

我靠在他肩上：”那时候我还觉得你是在骂我。现在想想，猪肉汤确实越熬越香，咱们的日子，也是越过越红火了。”

他轻抚我的脸：”红霞，苦尽甘来。咱们吃过的苦，受过的累，如今都化作了甜。”

我点点头，眼眶有些湿润。想起当年那个嘴硬心软的猪倌媳妇，和如今这个叱咤商场的女企业家，恍如隔世。

“明石，谢谢你当年回来找我。”我轻声说。

他吻了吻我的发际：”应该是我谢谢你，给了我一个家，一份事业，和无尽的勇气。”

远处，村里的灯火如星星般闪烁。这里曾是我痛恨却无法离开的地方，如今却成了我最眷恋的家园。

“看，”李明石指着远处，”村里的新幼儿园下周就开业了。”

我笑着点头：”是啊，以后咱们的孩子，就能在那里上学了。”

他惊讶地看着我：”红霞，你是说…？”

我害羞地点点头：”昨天刚确认的，两个月了。”

他激动地抱起我，在阳台上转圈：”太好了！我要做爸爸了！”

看着他孩子般欣喜的表情，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命运真是奇妙，它让当年那个被村里人看不起的猪倌媳妇，遇见了那个不被世俗理解的城里知青。

两个不合时宜的灵魂，却在这片土地上共同创造了奇迹。

夜深了，村子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。我和李明石依偎在一起，望着满天繁星。

“红霞，”他轻声说，”感谢命运让我回到这里，遇见你。”

“明石，”我紧握他的手，”感谢你让我知道，猪倌媳妇也能飞得很高。”

星光下，我们相视而笑。

『完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