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恨意消融
当恨意消融
绝症确诊单在口袋发皱,他逼我签下卖身契:“苏暮,你欠我的该还了。”
四年前我嫌他穷把他甩了,无人知豪车里坐的是债主。
咳血时他红着眼抵住我:“骗我恨你这么久,怎么敢死?”
01
我跪在KTV包厢的碎玻璃渣上擦地时
前男友霍青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酒杯。
“苏暮,四年了,怎么就这点出息?”
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“我得了绝症,要出来赚钱治病,霍总现在身价不菲,能帮我吗?”
“你现在还真是会说瞎话,都说了是绝症了还治什么?再说了你得绝症关霍总什么事?”
霍青的皮鞋尖挑起我的下巴。
“苏暮,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借钱给你?”
包厢里的哄笑声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耳朵。
我只能低着头,一点一点擦拭着地面。
“当年甩霍总时多威风啊,现在擦地都跪不直?”
“怎么,能言善辩的苏大才女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?”
我不敢抬头,余光只看到一双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和高跟鞋。
我再也忍不住,剧烈咳嗽起来。
霍青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“你当初说我穷酸时的嘴脸呢?你为了富豪抛下我的时候呢?怎么,现在知道装可怜了?”
他的眼神冷得像冰。
“这就是拜金女的下场,啧啧啧,苏暮也有今天,你可是我们的校花啊。”
“天道好轮回!”
周围的嘲讽声不绝于耳,都是c大的同学。
当年我抛弃霍青时闹得难看,霍青有个精神病的妈,有个赌博的爸,不堪的家庭被我捅到台面上。
年少的霍青被我折了脊梁,他跪在我面前,求我回头。
不少c大的同学在背后骂我绝情,骂我拜金,一时我成了渣女的代名词。
不过,我不在乎,我只要霍青好好活着。
霍青攥着我的手力道之大,眼里有压抑的情绪快要爆发。
一滴血从我的指缝间滑落,落在他雪白的袖口上
他的目光顿了顿,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。
包厢门突然被推开。
经理慌张地跑进来:
“霍总,楼下有位王总等您签合同。”
霍青松开我的手,整理了一下西装,转身要走。
却在门口停下脚步:”这个清洁工,我要了。明天让她去霍氏集团报到。”
我愣在原地。
“定制西装,干洗费你都付不起,不想收到法院传票明天就按时过来。”
霍青整理着袖口,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。
“苏暮惨了,当年那样羞辱过霍总,能轻易放过她吗?”
“自求多福吧,谁让她当初一点后路都不留呢。”
我跪在原地,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。
02.
次日清晨,我站在天御集团大厦前。
这座大厦像一头吞噬灵魂的巨兽,等着我自投罗网。
前台小姐上下打量我一番,眼中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:
“霍总办公室在顶层,让你直接上去。”
电梯一路上升,我的心跳却直往下沉。
霍青靠在宽大的办公桌前,手中把玩着一份文件。
阳光透过落地窗,却掩盖不了他眼中的寒意。
“签了它。”他将文件推到我面前。
合同上赫然写着”私人助理协议”——24小时随叫随到,不得违抗雇主任何要求,违约金五十万。
“这不是雇佣合同,这是卖身契。”
我抬眼看他。
“你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他冷笑一声,”苏暮,到底是你生病了,还是你妈得病了?”
我的瞳孔猛然收缩。
霍青在背地里调查我。
“放心,我会履行承诺。前提是,你得值这个价。”
霍青绕到我身后,双手撑在桌面上,将我困在他的气息里,
“当年你嫌我穷,现在我有的是钱,你呢?”
我咬紧嘴唇,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我别无选择。
03
签下那份协议后,霍青一直没来找我。
第三天晚上,独属于他的手机铃声在午夜响起。
“现在,来我别墅。”他简短地命令完就挂了电话。
我穿好衣服,提前吃了止痛药,小心翼翼地不吵醒打着点滴的妈妈。
液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,像是在倒计时我们母女相处的最后时光。
我妈癌症还能活,我罕见病治不了了,能挺到现在全靠运气。
霍青的别墅坐落在海边,傲慢地俯瞰着整座城市。
保安看见我,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,却还是恭敬地为我打开了门。
我推开门,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暗黄的壁灯。
霍青靠在沙发上,手里晃动着红酒杯。
“文件放桌上,然后,去换衣服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包装袋。
我打开袋子,里面是一套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。
手指触碰到校服的那一刻,四年前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。
我们是高中同学,他是班长,是校草,也是常年的年级第一。
我不爱学习,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了他两年。
“霍青,你别看书了,看看我嘛。”
霍青只看了我一眼就别开眼睛,握着笔的手却指尖泛白。
我以为他不会理我。
过了许久,他哑着嗓子开口。
“苏暮,只要你考上c大,我们就在一起。”
后来便是很俗套的情节。
我拼命学习,缠着霍青讲题,周末也把他拐去图书馆里。
高三那年,我们的世界似乎只有彼此。
高考出分那天,我垫起脚尖。
轻轻吻上了他。
我笑着看他。
“怎么样,大学霸,我说了我能追上你吧。”
他耳尖通红,乱了呼吸。
这是我们最初的模样。
那个腼腆又心软的少年,被我亲手杀死了。
“穿上它。”他命令道。
“你真的会帮我妈交手术费?”
霍青的视线扫视着我。
“只要你乖乖听话。”
我颤抖着换上校服,站在霍青面前。
灯光昏暗,他的眼神晦暗不明。
“苏暮,怎么落到这幅田地?被老男人抛弃了?”
我咬着嘴唇没有出声。
我该怎么回答呢?根本没有所谓的老男人?
他看见我坐上的豪车,其实是我爸的债主。
“当年你说我穷不配爱你,现在呢?”他站起身,一步步逼近我,”现在的我,够格了吗?”
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霍青突然抓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头看他:”说话!”
“够…够了。”我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。
“那么,现在轮到我拒绝你了。”他松开手,眼神阴沉。
就在这时,眼前突然一阵发黑,熟悉的眩晕感袭来。我想抓住什么支撑自己,却扑了个空。
我感觉自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接住。
意识模糊间,我知道口袋里的药瓶掉了出来。
醒来时,我躺在陌生的床上。霍青坐在床边,手里拿着我的止痛药瓶,眉头紧锁。
“这是什么?”他冷冷地问。
“我一直有低血糖,你知道的。”我虚弱地回答。
“低血糖会需要这种处方药?”他晃了晃药瓶。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不能知道,不能知道我的秘密。
“偶尔会头痛…工作太累…”我撑起身子想拿回药瓶。
“撒谎。”霍青的声音冷得像冰,”你那天在KTV吐的血,还有这个药瓶,苏暮,你到底怎么了?”
我叹了口气。
“我妈的止痛药而已,霍总何必这么大惊小怪。”
我语气轻佻,手指划上他的胸口。
“霍总是在关心我吗?”
霍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:
“苏暮,别在我面前犯贱。”
他扔下药瓶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04
那天晚上霍青不让我走,也不让我进房睡觉。
他把我在沙发上晾了一晚上。
导致我今天来公司时,不停地打喷嚏。
霍青果然和以前一样的记仇,他就是故意的。
“感冒就去吃药,别传染我。”
霍青低头批阅文件,语气嫌弃。
我一边整理资料,一边在心里第一百次咒骂着霍青。
霍青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。
在他的世界里,永远只有“自己人”和“别人”。
很显然,我现在被他划到了别人那一列。
不过我还是很感恩。
霍青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,
当初我把他伤得体无完肤。
他没回来弄死我算他心软。
我正感慨着自己的幸运。
清脆的女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,
“哥哥,我给你们送下午茶来了。”
我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。
“夏柔,你怎么来了?”
霍青紧绷着的冰山脸终于松懈下来,起身迎了上去。
夏柔,霍氏集团某位股东之女,霍青的未婚妻。
她穿着甜美的粉色连衣裙,纤细的手腕上戴着钻石手链
“听说你找了新助理,我特意带了点心来欢迎她。”
夏柔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,
她走到我面前,却“不小心”把滚烫的咖啡泼在我的手上。
“啊,真对不起!”她夸张地捂住嘴。
我咬紧牙关,忍着痛意。
这点痛算什么,比起体内日渐撕裂的疼痛,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
夏柔拿起纸巾,我以为她是想替我擦拭手背。
没想到她在自己溅上几滴咖啡的裙子上擦拭了起来。
霍青走过去,自然从她手里接过纸巾,细细地擦拭着那条公主裙。
“这条裙子好几年了吧,旧东西该丢就丢,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”
两人距离极近,你侬我侬。
直到助理出现把霍青叫去开会两人才分开。
霍青走后,夏柔来到我面前趾高气昂。
“哥哥说得对,旧东西,该丢的丢,该消失的…自己乖乖消失才好。”
我擦拭着红肿的手背,无所谓地笑笑。
快了,要不了多久,我就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。
她凑近时,我瞥见她脖子上的项链——坠着一颗蓝色的水滴形吊坠的银链。
那是霍青高三那年,用攒了一学期的家教费给我买的生日礼物。
我没忍住出声提醒:
“夏小姐,你脖子上的项链,是霍青高中送我的生日礼物。”
这几年我就靠着那点回忆活着,现在已经面目全非,我不希望那时候的美好也被破坏。
但,霍青已经把他送给别人了。
空气瞬间凝固。
夏柔冷笑:
“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?”
“你可以把吊坠翻转过来,背面第三道水波纹旁边有一条划痕,是高三那年霍青教我骑自行车时我不小心划伤的。”
夏柔扯下吊坠,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。
她走到我面前扬起的巴掌。
我条件反射似的闭上眼睛,但是巴掌却没有落下来。
夏柔大叫一声,跌坐在地,细白的胳膊被撞得一片淤青。
“夏柔!”
霍青猛地推门进来,把她扶坐在沙发上,轻声哄着抽抽噎噎的夏柔。
霍青猛地抬眼,看向我的眼神冷得可怕。
他大步走到我面前,一把掐住我的脖子,将我抵在墙上。
语气冰冷。
“再惹夏柔,我让你妈停掉呼吸机。”
我的视线因缺氧而模糊,但我看到夏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。
夏柔楚楚可怜:”哥哥,别这样,我不在意的。”
霍青松开手,我跌坐在地上,大口喘息。
“滚出去。”他冷冷地命令。
我捂着喉咙,艰难地站起身。
打开门,却看见助理呆愣在门口,
“霍总,您要的烫伤膏…”
“滚出去!”
关门前的最后一瞥,我看到夏柔依偎在霍青怀里,而他轻抚着她的头发,眼中满是温柔。
在夏柔倒下去之前,霍青其实早早就站在门口。
夏柔拙劣的演技被他尽收眼底。
但他不在乎对错,他从来都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。
05
从前他偏袒我。
正义凛然的班长,为了我睁眼说瞎话。
帮逃课的我圆谎,帮打碎窗户的我抗下责任。
他恨恨咬牙说下次再帮你我就是狗。
但他下次,永远也会帮我。
我像逗狗一样挠着他的下巴,霍青,小狗儿~
只不过现在,他偏袒的人成了夏柔。
而我,成了他的耻辱。
那天晚上,我去医院看妈。
她在药物的作用下安静地睡着,脸色比床单还苍白。
她瘦骨嶙峋的手抓住我,眼睛却一直都睁不开。
我红肿的手反握住她。
“妈,再坚持一下,我很快就能攒够手术费了。”
我得了罕见疾病治不好,但是我妈癌症中期,还能活。
只要能凑够手术费,我什么都能忍。
06
我躺在医院陪护椅上浅眠时,霍青的电话再次响起。
我被他叫到了别墅。
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前的压抑。
霍青站在落地窗前,背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。
“跟我去花园。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可是…要下雨了。”
“我让你去,你就得去。”他转过身,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。
花园里的风越来越大,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。
我站在霍青面前,像一只等待审判的羔羊。
“当年,为什么?”他突然问道,声音里藏着咬牙的恨意。
我低下头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我全身紧绷,发病前兆的疼痛隐隐传来。
“回答我!”他怒吼,一把抓住我的肩膀,
“为什么要那样羞辱我?为什么要把我家里的事闹得人尽皆知?为什么…要抛弃我…”
第一滴雨落下,砸在我的脸上,像一记重重的耳光。
“我…我只是…”话还没说完,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,我弯下腰,痛苦地喘息。
我能怎么说?说我得了罕见病?说我妈得了癌症?说我家里破产?说不想连累他?
雨越下越大,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。
刺骨的寒意侵袭全身。
霍青却像是发了疯,死死抓着我的手腕:”说!告诉我真相!”
我的头越来越晕,视线也开始模糊。
终于,我双腿一软,倒了下去。
一双有力的手接住我下坠的身体。
我被兜头的暴雨淋得睁不开眼。
霍青禁锢住我的肩膀,沉浸在自己的愤怒,
“还记得么?你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,我跪在地上祈求你给我点时间,我很快就能赚钱了,我不去读研了,我不去留学了,你给我点时间,我一定能给你想要的生活,可你呢!看都不看我一眼,就上了那个老男人的车!”
遥远的记忆涌来。
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,我只感觉自己在不停地下坠
“霍青…我疼…”我无力地呢喃。
霍青安静了。
似乎注视了我许久。
一个充满报复和恨意的吻落在我的唇上。
他撬开我的牙关,肆无忌惮地攻城略池。
我无力反抗,只能任由他宣泄四年来的恨意。
雨水苦涩而冰冷。
他将我打横抱起,炙热的双手在我周身游走。
我们在暴雨的浪潮中起起伏伏。
我把他的胳膊抓出了血痕。
不让自己下坠。
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。
但是苏暮啊,这次没有人能帮你了。
十七岁的少年,有他自己要走的路。
07
醒来时,我躺在陌生的大床上,身上已换了干净的睡衣。
头痛欲裂,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。
霍青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药盒,面无表情地扔在我身上。
避孕药。
“吃了它。”他冷冷地命令,”你不配生我的孩子。”
我愣在原地
霍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:
“放心,我戴套了。这只是以防万一。毕竟,你这种人的孩子,生下来也没人待见。”
他转身离开,留下我一人凝视着那盒药
算算时间,这是我们的第一次,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吧。
医生说,我最多还有3个月。
08
那次过后霍青很久都没有出现。
就在我以为他在了却了年少的心结,对我失去兴趣的时候。
霍青通知我陪他参加一场商业宴会。
“穿上它。”他扔给我一条价值不菲的黑色礼服,”别给我丢脸。”
我沉默地接过礼服,红色的礼服艳丽,明白过来,霍青,还没有玩够。
他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人。
这是一场针对我的公开处刑。
聚会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举行。
霍青让我挽着他的手进入会场。
侍应生推开大门,里面的谈笑声和香槟碰杯声瞬间变小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霍青身上。
周围想起了低低的议论声。
这些上层人士察言观色一流。
我甩了霍青的事情,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是人尽皆知。
大家都没想到霍青会直接带我来参加宴会。
在弄清楚霍青对我的态度之前,没有人对我轻举妄动。
只有周琦,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。
“哟,这不是苏暮吗?”周琦穿着一身红裙,傲慢地走到我面前,”你的手好了?前几天不还跪在ktv给人捡玻璃吗?”
我迎上她嘲讽的目光。
“谢谢关心,我早好了。”
我不想回应她的挑衅。
周琦是我们的大学同学,喜欢霍青,头脑简单,嫉恶如仇。
所以她对我的厌恶倒是情有可原。
霍青附在我耳边轻声说。
“苏暮,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,我就马上支付你妈的医药费。”
我还没反应过啦,霍青敲了敲香槟杯,全场安静下来。
“各位同学,今天我有个特别节目要分享。”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,对着投影幕按下按钮。
屏幕上出现了四年前的一段监控录像。
画面中,年轻的我站在教学楼下,面对脸色苍白的霍青。
“霍青,对不起,我们不合适。你太穷了,配不上我。”
录像中的我冷漠地说完,转身离去上了豪车,留下霍青一人在雨中呆立。
全场一片哗然。
“让大家看看,苏小姐当年是如何拜金,才落到了今天这一步。”
霍青的声音充满讽刺,”现在,我想请苏助理再表演一次,不过这次——角色互换。”
他走到我面前,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扔在地上:”跪下,擦鞋。”
全场寂静,空气仿佛凝固。
我抬头看着他。
四年了,我终于明白他有多恨我。
缓缓跪下,膝盖接触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。
我拿起手帕,正要碰触他锃亮的皮鞋,一阵熟悉的剧痛从胸腔蔓延。
我死死咬住嘴唇,但血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滴落在洁白的地毯上。
“演技进步了,连血包都备着?”周琦冷笑。
我抬头,血液从嘴角溢出,视线开始模糊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。
霍青紧抿这唇,没有说话。
他看我狼狈倒地,起身拉我离开。
09
我走进医院,才直到霍青已经帮我把手术费交了。
第二天我来到公司,递交辞呈。
霍青助理说晚上还有活儿,让我留下加班。
直到他把我带到了一家私人会所。
“进去,陪里面的客户喝酒。”
我愣住了:”你是让我去陪酒?”
“怎么,不愿意?”他轻蔑地笑了,”放心,我们公司的客户都是有身份的人,不会对你怎么样。”
“你拿了霍总五十万一点活儿都不干就想走?里面都是公司的重要客户,你进去陪好了,才对得起这五十万。”
助理推开包厢门
里面坐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,秃顶,大腹便便,眼神贪婪地在我身上扫视。
“王总,这是霍总的助理苏暮,今晚陪您喝几杯。”助理客套地介绍。
“哟,你们霍总真大方。”王总眼睛一亮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”来,小美女坐这里。”
我僵硬地走过去坐下,努力与他保持距离。
助理离开,包厢里只剩我和王总。
王总立刻凑近,酒气熏得我想吐:”霍总说你身体不好?病秧子我也喜欢,特别有征服感。”
他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,一点点向上移动。我僵住了,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捏碎。
“王总,请自重。”我冷冷地说,试图挪开他的手。
“装什么清高?霍总都把你送过来了,不就是那个意思吗?”他嗤笑一声,一把将我拉进怀里,另一只手粗暴地抓住我的下巴,”喝酒!”
冰冷的酒液灌进喉咙,我呛咳不止,胸腔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。
“咳…咳咳…”我拼命挣扎,却被他紧紧箍住。
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来,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血液和酒精在胃里翻腾。
我操起桌上的酒瓶正打算给他来一下。
我突然咳嗽不止,吐在他身上。
“卧槽!”王总惊恐地跳开,”你他妈有病啊!”
就在这时,包厢门被踹开,霍青阴沉着脸走进来。
“王总,您这是干什么?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王总被霍青吓到,没有出声。
霍青看了看我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,眼神复杂。
他走到我面前,怔愣了几秒。
随后一把将我横抱起来,大步走出包厢,留下目瞪口呆的王总。
夜风吹在脸上,带来短暂的清醒。我靠在他怀里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,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四年前。
“谁让你喝这么多的?”
我身上的酒精味儿让霍青以为我是喝多了。
我恳求他不要送我去医院。
他无奈叫来了私人医生。
医生开了药就走了。
他站在床边,俯视着我,眼神莫测。然后,他俯下身,一只手撑在我耳侧,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:”你欠我的,还清了吗?”
我愣住了,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下一秒,他的唇压了下来,比上次温柔,却依然带着侵略性。他的手探进我的衣服,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火焰。
“霍青…”我微弱地抗议,却被他的吻堵住。
“叫我的名字,再叫一次。”他在我耳边低语,声音沙哑。
“霍青。”我轻声呼唤,泪水滑落。
他的动作突然变得狂暴,像是要把四年的恨意全部发泄出来。衣物被撕扯开,他的唇一路向下,在我的锁骨上留下痕迹。
“四年了,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?”他咬着我的耳垂,”每天晚上,我都在想象这一刻。”
我闭上眼,任由泪水滑落。在生命的最后阶段,我竟然拥有了他,哪怕是以这种方式。
就在情欲即将攀上顶峰时,一股热流从我的胸腔涌上喉咙。
“霍青…松开…”我挣扎着推开他,却已来不及,一口鲜血喷在他赤裸的胸膛上。
他愣住了,震惊地看着胸前的血迹,然后抬头看我。
那一刻,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和…心疼?
“对不起…”我虚弱地道歉,然后陷入了黑暗。
10
醒来时,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手背上插着输液管。霍青坐在床边,双眼布满血丝,像是一整晚没合眼。
“醒了?”他声音嘶哑。
我点点头,感觉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。
他倒了杯水,扶着我的后背让我慢慢喝下。
“医生说…你只剩三个月了。”他低声说,眼神复杂。
我苦笑一下:”原来还有这么久啊。”
霍青的手突然攥紧床单:”为什么不早说?”
“说了又能怎样?你会放过我吗?”我反问。
他沉默了,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上。
“四年前,为什么?”他终于问出了那个纠缠他四年的问题。
我闭上眼睛,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撒谎。但真相太过残忍,我不知道他能否承受。
“我家里破产了。”我轻声说,”我也被查出了罕见病,医生说能活多久,全凭运气。”
“那会债主天天上门要债,还把我抓起来逼我爸献身。你看到的富豪,其实就是我爸的债主。”
霍青的瞳孔收缩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“我知道你一定会留下来陪我,但,那有什么用呢?我们那时候都太弱小了,更何况,就算你留下来,我的病也依旧治不好。”
“后来我妈为了给我治病去化学工厂打工,也得了癌症。”
霍青愣在原地。
“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?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!”霍青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所以我才不能让你知道。”我苦笑,”那时的你还在奋斗,我不能成为你的包袱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说那些话?为什么那样羞辱我?”他追问。
“因为我知道,只有你恨我,才能彻底忘记我。”我轻声回答,”恨比爱更持久,也更不会让人念念不忘。”
霍青站起身,背对着我,肩膀微微颤抖。
“后来,我帮你联系了国外的名校,用我爸最后那点关系。”我继续说,声音越来越微弱,”我想着,等你出国了,就彻底向前看了。”
霍青突然转身,眼中闪着泪光:”所以那个推荐我的神秘人是你?”
我点点头:”我用了我爸生前留下的最后一个人情。”
“苏暮…”他的声音哽咽,一把将我拥入怀中,”你这个傻子!”
我靠在他的肩膀上,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。四年了,我终于可以不再伪装,不再撒谎。
“对不起,霍青。”我轻声说,”对不起我伤害了你,对不起我欺骗了你,对不起…我爱你。”
他收紧了手臂,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:”我不会让你死的,我现在有钱有势,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!”
我摇摇头,苦笑道:”晚了,霍青。这种病,早期尚有希望,晚期…回天乏术。”
“不,我不信!”他固执地说,”我会找国际最顶尖的专家,一定有办法的!”
看着他倔强的样子,我没有反驳。有些事情,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。
那天之后,霍青像变了一个人。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,带我去全国各地找专家,甚至准备送我去美国治疗。
而我知道,这不过是垂死挣扎。
夏柔来看过我一次,站在病房门口,眼神复杂。
“项链还给你。”她解下脖子上的蓝水滴吊坠,放在床头柜上,”他从来没爱过我,只是用我来气你。”
我没有接,只是笑了笑:”留着吧,当作纪念。”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项链戴回脖子上:”我会好好照顾他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我真诚地说。
夏柔离开后,霍青回到病房,手里拿着一沓检查报告。
“美国那边的专家说,可以尝试一种新的靶向药物,或许能延长生命。”他坐在床边,握住我的手,”我已经安排好了,下周我们就出发。”
我看着他憔悴的脸庞,心疼不已。这一个月来,他瘦了很多,眼中的锐气被疲惫取代。
“霍青,别折磨自己了。”我轻声说,”我们还是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吧。”
“不!”他固执地摇头,”我不会放弃的!”
我叹了口气,不再争辩。有些事,强求不来,放手也难。
11
医院检查显示,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一个月了。
霍青依然不肯放弃,把我转到了国内最好的肿瘤专科医院,请来了全国顶尖的专家团队。
“霍青,带我回家吧。”一天晚上,我握住他的手,轻声请求。
“再等等,还有一种新药正在申请紧急进口…”他疲惫地揉着眼睛。
“我想回家,在自己的床上度过最后的时光。”我坚持道。
霍青沉默良久,最终点了点头:”好。”
他把我带回了那个海边的别墅,精心布置了一个阳光充足的房间。大片的落地窗让我能看到海景,呼吸着咸涩的海风。
“喜欢吗?”他问,眼神温柔。
“嗯,很喜欢。”我微笑着,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那段时间,霍青推掉了所有工作,日夜陪在我身边。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,听海浪拍岸,像是要把错过的四年时光全部补回来。
“其实,我和苏柔根本不是那种关系,她只是听说了我的事,为我打抱不平。”
“苏暮,跟我结婚吧。”一天黄昏,霍青单膝跪地,捧着一枚钻戒。
我愣住了,泪水模糊了视线:”霍青,别这样…我快不行了…”
“正因如此,我才更要娶你。”他坚定地说,”让我们的婚姻,哪怕只有一天,也比没有好。”
我泣不成声,点了点头。
三天后,我们在别墅的花园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。没有繁琐的仪式,没有众多的宾客,只有我们两人和证婚人。
我穿着简单的白色婚纱,他穿着黑色西装,在夕阳下交换誓言。
“无论健康还是疾病,无论富贵还是贫穷,我都会爱你,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。”他的声音坚定而深情。
我泪流满面,知道死亡很快就会将我们分离。
婚后的日子平静而美好。霍青会抱着我在花园里晒太阳,给我读书,给我讲他这些年的经历。
“你知道吗,我刚到国外时,每天都在想你。”他轻声说,手指拨弄着我的发丝,”我发誓要变得强大,回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,然后…狠狠报复你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我愧疚地说。
“不,是我该道歉。”他吻了吻我的额头,”如果我早点知道真相…”
我摇摇头,阻止他继续说下去:”别想那么多,现在这样就很好。”
生命的最后阶段,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。医生增加了止痛药的剂量,但效果越来越差。
有几次,我疼得在床上打滚,霍青束手无策,只能紧紧抱住我,眼泪落在我的脸上。
“再坚持一下,新药马上就到了。”他安慰我,却更像是安慰自己。
我知道,没有什么新药能救我。死神已经站在床前,耐心地等待着收割我的灵魂。
最后的三天,我的意识开始模糊。只有霍青的声音和触碰能将我短暂地拉回现实。
“霍青…”我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叫他。
“我在,我在这里。”他马上握住我的手。
“对不起,我们之间,充满了谎言和恨意。”我艰难地说,”但我要你知道,我爱你,一直都爱。”
“我也爱你,从未停止过。”他哽咽道,”你会好起来的,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。”
我轻轻摇头,用尽最后的力气说:”别忘了我,但也别为我停留。活下去,霍青,好好活下去。”
那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第二天凌晨,我在霍青的怀抱中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12
死亡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黑暗。
我的灵魂轻盈地漂浮在空中,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和抱着它痛哭的霍青。
“不!苏暮!醒醒!求你醒醒!”他嘶吼着,声音撕心裂肺。
医生进来确认死亡,护士想要将我的身体带走,却被霍青拦住:”让我再抱她一会儿,就一会儿。”
他抱着我的身体,像抱着整个世界,仿佛只要不松手,我就不会离开。
葬礼很简单,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人参加。霍青全程没有哭,只是沉默地站在我的墓碑前,目光空洞。
“苏暮,我会好好活下去,等我们再相见的那天。”他轻声说,将那条蓝水滴项链挂在了我的墓碑上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霍青开始酗酒,整夜整夜睡不着觉。他会对着我的照片自言自语,会抱着我的衣服入睡。
夏柔来看过他几次,试图劝他振作,却被他冷漠地拒绝:”我答应过她,要好好活下去,但没说要和别人在一起。”
一年后,他成立了一个以我名字命名的癌症研究基金会,投入巨额资金研究肝癌的早期诊断和治疗方法。
五年后,基金会资助的研究团队取得了重大突破,开发出一种能显著提高早期肝癌治愈率的新药。
十年后,霍青依然独身一人,但他不再消沉。他将大部分财产捐给了医疗慈善机构,亲自到偏远地区建立免费医疗点,帮助那些无力支付医疗费的患者。
每年我的忌日,他都会带一束白玫瑰来墓前,静静坐一整天,给我讲述这一年发生的事情。
“苏暮,我好想你。”他总是这样结束每次的独白,”但我答应过你,要好好活下去。我在尽力,真的。”
我的灵魂无法触碰他,无法告诉他我一直在他身边,看着他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,用另一种方式延续我们的爱。
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,霍青都没有再爱上任何人。他孤独地走完了自己的旅程,带着对我的承诺和思念。
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,我等在生死的交界处,向他伸出手。
“苏暮?真的是你吗?”他惊喜地望着我,年轻的面容与我记忆中的模样重合。
“是我,我一直在等你。”我微笑着拉住他的手。
“对不起,让你等太久了。”他紧紧握住我的手,眼中是四十年未变的深情。
“没关系,我们现在有永恒的时间了。”
我们的灵魂终于相融,不再有病痛,不再有误解,不再有分离。
在生命的长河中,我们曾因谎言而分离,因恨意而重逢,最终因爱而永恒。
有些爱,值得用一生去等待。而有些人,值得用永恒去爱。
『完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