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差半年回家，家里变成了动物园。

儿子请了尊动物神，妻子戴着狗链爬，女儿穿着猫耳舔。

他们对我说，这是动物神的指引。

我想阻止却被关进铁笼，儿子对我说：

“你太弱了，从今天起，我是你爸。”

我极力反抗，最后却被一家人弄死。

这一次，我陪他们疯到底。

1

再睁眼，我回到了被关进狗笼子的那天。

虎纹连体衣贴在身上，闷得出汗，项圈勒得我喘不过气。

我儿子坐在沙发中间，腿翘得老高，手里拿着根电击棒，另一只手拿着小本子，一边画圈一边点人。

他身后墙角立着个塑料狮子雕像，红眼金毛，像超市劣质玩具。

他看了一圈，笑着说：“今天也别偷懒，都给我进状态。”

“狗子，把昨晚那几招复习一遍。”

“猫子，别躲了，自己去墙角蹲好，舔水盆。”

“还有你——”他目光落在我身上，“老虎，今天该你练扑抓了吧？”

“母犬起立，执行犬化礼仪第一式。”

我老婆立刻趴下，膝盖落地，两只手高举耳边，嘴里学着狗叫：“汪……汪汪……”

“猫崽就位，进入舔食状态。”

我女儿穿着猫耳发箍，跪在墙角舔着碗里的牛奶，眼睛含着水光，脸上全是讨好。

儿子看着我：“老虎，今天该你表演了。”

我什么都没说。

我低着头，跪在铁笼最角落的那块泡沫垫上，像一只彻底被驯服的猛兽。

没人知道，我的指甲下，藏着一小截弯钩钢丝。

那是我刚刚拽下来的一根弹簧。

这一天，我等了很久。

晚上他们全都睡了。

我踩着脚垫，把笼门撬开一条缝，蹑手蹑脚地走向神像房。

那是原本的客房，现在被布置成“祭坛”。

地上铺着兽皮、香灰和假血袋，角落放着那尊塑料狮子雕像，红眼金毛，丑得离谱。

我小心地放在祭坛前的打坐垫下，放了一个捕兽夹。

“感谢您的指引。”我低声说了一句，“请收下您最虔诚的信徒的第一份供品。”

然后我回笼，关门，睡觉，等天亮。

第二天清晨，天刚亮，我听到“咔哒”一声，紧接着是一声杀猪一样的嚎叫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好疼！！”

我爬起来往外看，就看到我儿子捂着屁股从神像房里跌跌撞撞滚出来。

血从裤脚滴滴答答流下来，像刚被杀的鸡。

“出事了！”女儿尖叫着从房间冲出来，脸都吓绿了。

“流血了啊！全是血！”老婆跟在后面冲出来，差点摔倒。

儿子躺在地上满地打滚，抱着屁股，惨叫像杀猪：

“啊啊啊啊！疼死我了！！”

“怎么会出这么多血？！”老婆吓得发疯，“赶紧找药膏！找冰块！快止血啊！”

我慢悠悠从笼子里出来，拎着茶壶坐下，倒了一杯茶，吹了吹。

“上火呗，喝点热的，降降火。”

茶香飘起来，混着他惨叫声，一股莫名的讽刺味。

他在地上哀嚎翻滚，女儿扶不起来，老婆捧着冰袋连哄带劝。

我抬眼看了一圈，看到这场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“你还笑？！”老婆猛地回头瞪我，“你他妈疯了是不是？！儿子都出血了你还笑？”

“赶紧滚出去，去买药膏！”

我站起来，拍拍裤子，拎起钱包。

“好啊，买药膏。”

走到门口，我回头看了她一眼，笑了笑：“不过这点血……才刚开始。”

2

我拎着药膏刚进门，就听见一阵哆哆嗦嗦的哭腔从屋里传出来。

“我明白了……我真的明白了……”

“是神在磨我……是神让我破开畜身，进化灵体……”

我一走进客厅，就看到我儿子——跪在塑料狮子雕像前。

裤子被撕烂，屁股全是血，头磕地板，“砰砰”作响。

“我以为是灾难，其实是恩赐……”

“是我体内的杂质剥落，我的痔疮，是第一块脱落的兽壳……”

“我开始进化了！！”

我差点没笑出声。

你那哪是进化，是被捕兽夹夹烂了，夹破皮，夹爆血管，连肉都夹掉了。

但这时候，更疯来了。

我老婆跪下去抱着他，哭得比他还惨：“我儿子……他觉醒了！他觉醒了！”

“我们要准备祭祀了！要点香，要烧纸，要请兽灵！”

她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摸那狮子像，手掌摁在那假金漆塑料上，激动到发抖：“它在反光！你们看！它在反光！”

“不是反光，是发光！神显灵了！”

我女儿在旁边拍视频：“快点快点，录下来，我要发群。”

她还打开手机前置，跟镜头对话：“各位姐妹们，我们家兽神今天赐血啦！我哥痔疮破了，意味着灵位稳了，我们家的升阶快到了！”

我手里的药膏差点捏爆。

我还没说话呢，女儿扭头瞄我一眼，眯起眼：“爸，你怎么看？”

我没吭声。

她走过来，脸几乎贴着我耳朵，笑着低声问：“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？”

我转头看她，正准备开口，她又抢着说：

“你不会在怀疑神吧？”

她眼里没有质问，只有戏。

这不是问我信不信。

这是警告我，别坏事。

我嗓子眼一热，一口血差点涌上来。

我没理她，拎着药膏往沙发那边走。

老婆还在那拜，双手合十。

“儿子，这血不能白流，要用它浸神像。”

“我们得把你的进化血，抹在每一处角落，让家运提升。”

我一回头，就看见她拿着棉签，蘸着儿子屁股上的血，涂狮子像的嘴角。

嘴角！

我女儿还在那拍：“妈，慢点，我拍个特写。”

儿子哭着配合：“我愿奉我的神血，净化宅气，逆转阴晦。”

我终于没忍住，笑出了声。

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他疯了，疯得特认真，疯得一本正经。

真把屁股流血当神迹了，还一家人轮流感恩。

这一刻我心里只剩一句话：

你们真行。

继续信，别停。

我知道，这一家子人，全都疯了。

我重活一世，要做的。

是看他们一个一个，自己把自己玩死。

这也对得起我那一晚的惨死。

3

我死的那天，我正准备把这些东西拆了。

他们把家供成了庙，把我关成了兽，还整天念经请神、磕头谢血。

我早就受不了这群神经病了。

一怒之下，抄起椅子，朝那塑料狮子像砸了过去。

“砰——”

碎了一角。

我刚喘了口气，背后一声怒吼：

“你干什么！！”

儿子冲过来，抓起铁棍，一棍子砸在我肩上。

我被打翻在地，肩膀当场脱臼。

他把我像拽死狗一样拖回客厅，扔进笼子，锁门，拎着钥匙往狮子像前一跪，痛哭流涕：“神啊，是他犯的罪！不是我！”

我老婆坐在像旁，披着狗皮围裙，双手合十，嘴里念着她编的咒：“今日污秽冲撞圣体，天神震怒，兽奴当笼。”

我捂着肩膀，气得发抖：“你他妈是我老婆，我养了你二十年，你现在在这说我是污秽？”

她看我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你这么多年在外赚钱，其实只是替动物神打工。”

“现在你妄图毁神像，死有余辜。”

我愣住了，呼吸都忘了。

她站起来，走到铁笼边，一把把门拉上，铁锁咔哒一响。

“你适合待笼子里，省得给神带来晦气。”

我倒在地上，冷汗直流，脑袋嗡嗡响，像被人活埋前还被踹了一脚。

我转过头，看向客厅那边的女儿。

她正坐在沙发上，抱着平板刷视频，耳朵上还挂着猫耳机。

我拖着半条命爬过去，隔着铁栏抓住她裤脚，声音哑得像破鼓：“安语……求你，帮我报警，救我……”

她低头看了我一眼，表情有点复杂。

“爸。”

我眼睛一亮。

她说：“我当然知道这些全是假的。”

我差点哭出来：“那你快点报警……爸爸之前最疼你了……”

她打断我：“爸，虽然是这样没错。但你死后，那笔巨额意外保险就会到账，到时候我反手把他们俩送进精神病院，一切就都结束了。”

我瞳孔一缩，嘴唇颤抖。

她叹了口气，从兜里掏出手机，蹲下来朝我拍了一张照片。

“别动，爸，你现在这姿势太有画面感了，像断气前最后一眼的猛兽。”

我嘴里都是血，眼睁睁看着她换了个滤镜，修了修构图，点了保存。

然后，她熟练地打开暗网。

她头也不抬：“之前拍的那条狗崩溃视频有人打赏两百，这张你怎么也得值个五百吧。”

我看着她点开“上传”，标题敲得特别轻：

【濒死猛兽，锁笼困哀，纯天然服从崩溃过程】

一张图发上去。

她笑了：“祝你火一把，爸。”

我趴在笼子里，嘴里都是血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看着她一点点把我的照片发进那个暗网频道。

她点“上传”的时候，顺手贴了个标签：

【状态：濒死，安静，顺从】

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，笑着说：

“爸，忍一忍，等你死了，我的天就亮了。”

第二天一早，儿子又把一家人召集在一起。

他说，神要我们“以血净体”。

他端着一碗褐红发黑的“兽血”，非要全家分着喝，说是“祛毒净秽”。

上一世，我阻止了他们。

当时我说：“这是不明来源的生血，喝了容易感染。”

他当着全家人的面，抓起烟灰缸，一巴掌砸我脸上。

“你要再敢侮辱神明，我先砸烂你的嘴。”

那一下直接把我两颗门牙打断，血流得满嘴都是，我疼得倒地，他还把我拽着拖到神像前，逼我跪下认错。

这一世，我不会再阻止。

现在，他们又在厨房熬“神兽汤”。

老婆搅得起劲，嘴里还念叨：“今天这锅色正香浓，气运肯定翻倍。”

儿子脱了上衣，在神像前跳大神舞。

我站在灶台旁，看着那锅冒着腥味的红汤，轻轻地把洗发水瓶拧开，倒了一大圈进去。

再加一点除臭剂，再加半瓶健胃消食片碾成粉。

搅一搅，香上加香。

老婆被点名，率先喝了一大碗。

她舔着嘴唇。

突然，她表情发生了变化……

『完』